那天雪化了,他們沒有白頭,也沒有神明庇佑,所有他們走不到白髮蒼蒼。
書鳶從二樓下來的時候,蘇衍已經醒了,他坐在沙發上,脊背很彎,望著窗外銀裝素裹的世界,淺眸暗的像無極地獄。
她走過去,逆著窗外的光:“什麼時候醒的?”
蘇衍愣住,睫毛微抖,眼睛裡瞬間灌上比銀河還要亮的光芒,他看著她說:“你沒走?”
他醒過來,屋內什麼都沒有,很安靜,他以為她走了。
“沒。”書鳶睫毛動了動:“我去接電話了。”
他哦了一聲,拿起旁邊的抱枕抱在懷裡。
書鳶掃了他一眼,臉色沒那麼病態,有了一絲淡紅:“還發燒嗎?”
蘇衍低著頭:“不知道。”
她走近一點,抬手碰了碰他額頭,涼涼的:“好多了。”她收回手,把旁邊的溫水遞給他:“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涼意消失,他額心開始發燙:“你去哪?我送你。”
話落,他從沙發上站起來。
他也有私心,想多跟她待一會兒。
書鳶搖搖頭,沒往別處想,很認真地口吻:“不用,外面冷,你感冒才剛好,我自己回去。”
蘇衍叫住她,不想美夢就這樣結束:“你救了我,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不用。”她往玄關處走,關於她的氣息迴盪在整個屋內。
“為什麼不提?”他沒跟過去,還站在沙發一側,額間的溫度已經了無蹤跡:“你是想以後要的更多嗎?”
他在激她。
他想讓她問他要什麼,越多越好。
書鳶定住,回了頭,給了他一個看智障的眼神:“你要真想報答我,以後請我喝一瓶牛奶就好了。”
蘇衍低笑:“你就這點出息。”
書鳶好像是第一次見他這樣笑,發自內心的那種,他笑起來有很淺的梨渦,很淡,不怎麼明顯,但是顯得格外乾淨,陽光。
“就這點。”
她的世界很簡單,報答就一頓面,然而,他想讓她要多一點。
只是太可惜,他偷偷喜歡的女孩不物質,對什麼東西都看的很淡,隨意且風輕,瀟灑不拘謹。
好像輕易就能融進她的世界,也好像任何人都不能打擾她的世界。
外面的雪沒停,走道里落了一層薄薄的雪,雪上面留了一排小小的腳印,整整齊齊的。
蘇衍望向盡頭,那裡彷彿是他夢開始和結束的地方。
一月十五,年前第十九天,傍晚晚霞褪去,大雪隨著風肆意飛舞,遍地銀白。
書鳶去了醫院,從停車場到大門口有一截露天路程,她圍巾髮絲上都落了雪,瓷白的面板顯得更蒼。
醫院大廳有些空蕩。
她去了三樓,再離開的時候是七點半,雪還是沒有停,門口的枝椏全都是銀白色的,像畫裡的冰雪世界。
“書鳶。”身後有人喊她,聲音很爽朗:“書鳶。”
書鳶僵了一下,把圍巾往上拉,一點一點地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