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一切無比真實,烈火帶來的熾熱感讓李簫焦灼不安。他想擋住從高空落下的那根沉重的柱子,他也想擋住不斷從天而降的火箭,可他卻只能呆在原地,不能移動半步。
無數的火箭從他面前飛過,燃燒的建築在他眼前轟然倒下,眼前的數十口人一個個接連死去,他想說話,卻不知為什麼啞口無言,他想做些什麼,卻不知此時為什麼連伸手都做不到。
正此時,李簫眼前的場景越來越模糊,漸漸的,他發現自己已經離著那地很遠,此刻的他只能看見一點星光,還有一顆劃破天際的流星。
……
“李公子,李公子……”
叫聲很輕,喃喃中帶著佛語。李簫在晃動中醒來,揉揉有些麻木的頭,看了眼四周。現在的他還是在萬安寺的那個房間,人也還是躺在床上,只不過床邊站了幾個人。
此時的房間很安靜,小丫頭楚楚攢著小手,一臉擔憂的站在一邊,她的前邊,一位萬安寺的小師傅捧著一案齋飯,時不時的看幾眼李簫。而床前,普靜和尚一臉慈祥的看著剛剛甦醒的李簫。
“方丈,你們怎麼在這。”李簫下意識的遮擋住刺眼的陽光,對著剛剛把他弄醒的普靜說道。
被人圍觀的感覺很不舒服,他不太喜歡這種感覺,不過從楚楚擔憂的表情,和外面的耀眼的天光可以看出,應該是自己睡的時間有些長了,小丫頭擔心出了什麼事,才叫了普靜過來看看。
普靜眯著眼,臉上帶著微笑,說道:“今晨楚楚姑娘火急火燎,說是公子你躺在床上滿身大汗,嘴裡一直唸叨些‘不要’什麼的,怕是生了病,想找個大夫來看看,老衲正好跟老友學過一些,就冒昧來了。不過公子雖然醒了,但看臉色還是有些不好,是有哪不舒服嗎?”
“沒事,只做了個噩夢,有些沒緩過來,多謝方丈關心。”李簫低著頭,緩了緩還在難受的心。
確實,這個夢雖說不是第一次遇見,甚至可以說是常客,但每次,都像是親身經歷一般,無比真實,又無比的難受。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夢會一直出現,從小無憂無慮長大的他也沒見過那樣的場景,該是這具身體最早接觸的記憶吧,可是那樣的場面,為什麼這麼久了,他從未聽聞這哪個地方出現過。
“阿彌陀佛,所謂噩夢不過是煩擾公子的末佉梨,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定會早日擺脫它的困擾。”普靜合併雙手,佛言佛語。
出家人當真是出家人,斷絕七情六慾。李簫覺得這些斬斷紅塵的和尚師傅們跟他這樣的凡人不同,隨便說句話都富有深意,隨便說句話,都飽含真理。雖然他不知道那末佉梨是個什麼勞什子東西。
“公子若是沒什麼事了,老衲就先走了,前院那還需要準備準備。”普靜接著說道:“想必昨夜徐公公已經說了,太后今日午時過後便要來寺內上香祈福,公子無事的話不妨就在後院好生歇息。”
“剛才的事麻煩方丈了。”李簫起身,向著普靜行了個佛禮。
太后要來上香,昨日的時候徐升已經告知。這位皇帝的生母,向來信佛,對於那些個佛門禮儀更是極為重視,雖說楚楚跟自己是受了陛下的意思住在這萬安寺,普靜和尚也沒過多計較,但要是讓太后知道了,自己倒沒事,畢竟是男兒身,又是來京師給皇家辦事,可楚楚不一樣,丫鬟隨著主人家住佛廟,成何體統,傳出去還不成了笑話。
到時候,那位太后娘娘一生氣,把自己發配邊疆,或者來個別的什麼懲罰,那豈不是自己做死?當然,閒在後院是不可能的,今天可不會像那天一樣,陳子夜還會來聊聊天。倒不如趁著太后來之前,逃出去逛逛,順便找找那座夢裡見到的府邸。因為這次他在夢的最後,遠遠的看見,城門上的那三個大字——京師城。
“對了,方丈可知十六年前,城裡可發生過什麼大事?”看著普靜,李簫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問。
“十六年前?”普靜停頓了一會,隨後笑了笑:“老衲十年前才來到京師,十六年前的事知道的並不多,不知公子問的是何事。”
“就是十六年前哪家的府邸發生了走水事件。”李簫尷尬的說道,自己拿十六年前的事去問一個十年前才到了京師的人,這確實的有點冒昧:“剛在夢裡夢見了,就想著問問,方丈若是不知就算了。”
對於這個夢,李簫一直心有芥蒂,它帶來的真實感讓每次夢見的時候都感覺是親身經歷一般,可細想前世今生,也沒遇見過,難不成是自己在電視劇裡看到的?難不成是這副身體在被自己寄生前殘留的記憶?
熾熱的天光斜斜的射進來,照在身上有點懶洋洋的感覺。前院傳來的鐘聲一下一下的響著,嚇得停在枝頭的鳥兒嘰嘰喳喳地飛走了。
“師傅,該走了。”身後的小和尚輕聲說了一句。
普靜點點頭,面帶笑容:“公子若是想知道,不妨去問問左相於大人,這些年,左相於大人一直在京師,管著昊國的各類問卷,興許知道什麼呢。”
“當然,甲庫之中,或許會有公子想知道的。”
說罷,普靜便領著小和尚離開,只留下帶來的齋飯。
李簫不是很明白普靜的意思,為什麼要去找左相,雖然陳子夜十六年前的時候也未到京師,呂雲路也還是個孩子,但自己都準備對那些朝裡的事避而遠之,刻意接近某位官員,不正中某些人的靶心。
不過倒是可以在離開京師前去找一找這位左相大人,或者,進一次甲庫。
看著普靜離開,李簫收拾收拾準備起床。一旁的小丫頭有些害羞,小臉通紅,遮著眼睛偷瞧李簫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