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聲音出現的十分突兀,一瞬間打破了衙門內外的安靜。緊接著,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聲音的來源看去。
只見說話的那人一身布衣,身材肥碩,手中持一把破舊摺扇,走起路來似千金在身一般沉重,不過沒走幾步便被守門的衙役阻擋,無法繼續前進。
是陳子夜。
“哎,你們放我進去。”陳子夜雙手抓著燒火棍,掙扎著說道。
“你是何人。”王德發走過去,俯視陳子夜,說道。
陳子夜沒有理會王德發,直接無視,朝著唐有德大聲說道:“唐大人,你們不是要找李公子的訟師嗎,我就是。”
“你是訟師?怎麼看起來不像。”王德發上下打量著陳子夜,一隻手摸著下巴,說道:“那你的訟師證呢。”
“難道訟師得長得如你這般賊眉鼠眼的?”說著,陳子夜從懷裡掏出一本陳舊不堪的黃色本子,細細看去,上面還有不少黴點。
“嗯?”王德發看著陳子夜手中泛黃的本子,眯著眼說道:“你這是訟師證?我怎麼瞅著不像。”
陳子夜白了一眼王德發,將手中證冊放回懷裡,昂著頭直接越過衙役,走到堂前,拱拱手,道一句:“唐大人,在下訟師陳子夜。”
說罷,小步走到李簫邊上,邪魅一笑,湊了過去,硬生生將李簫從凳子上擠下來。完了還回眸一笑,盡顯風騷。
“你是訟師?”唐有德看著陳子夜,一臉疑惑。
“自然是訟師。”陳子夜搖著摺扇,說道,神情姿態頗為自信,隱約之間有種王者之氣。
“那好,既然你是訟師,按照昊律,你可為李公子辯護。”唐有德放下驚堂木,喝了口茶,說道。
此話一出,蔡坤三人便不樂意了。
這是什麼意思,哪有快要結案了半路殺出一個訟師,這感覺就像是偷窺出浴美人的時候,緊要關頭,卻發現她身上還穿著一件衣服一樣,糟心。
“大人,此案不都已經有結果了,怎麼還要繼續。”王德發說道。
“是啊,大人,這個案子……”
“堂木不敲桌,令籤不落地,案子就沒算完結。”陳子夜轉過身,眯著眼說道:“怎麼,堂堂王大訟師,該不會不知道這一條昊律吧。”
“你……”王德發一手指著陳子夜,說不出話。
確實,昊律中是有這一條。剛剛驚堂木也沒落桌,令籤更是沒動過。雖說他是京師第一訟師,但對於陳子夜說的這條律法,完全沒辦法反駁。
也沒必要反駁,論訟師之才,他王德發還從沒怕過。
“我自然是知道。”王德發站正身子,瞥了一眼陳子夜,說道:“既然你不死心,那王某便陪陳訟師玩玩。”
陳子夜不苟言笑,安穩的坐正。
而李簫則結果捕頭遞來的凳子,坐了下來,期間用肩碰了碰陳子夜。
“可以啊,老陳,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
“早些年學過一些。”陳子夜訕訕一笑,輕聲說道:“不過如今除了剛剛那一點外,其餘的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這……”
剛看陳子夜胸有成竹的樣子,還以為他是隱藏的大佬,僅僅說了那短短一句就把王德發弄的啞口無言,結果只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啊。
“你這是什麼眼神,對面那訟師什麼來頭你知道嗎。”陳子夜看著李簫,一時間來了氣。自己好心幫忙,怎麼,這麼嫌棄嗎。
白了一眼李簫,陳子夜偷摸看了眼王德發,接著說道:“對面那訟師可是王德發,高階訟師,成名十數載,無一敗績,傳說他那張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凡是大的案件,都會有他的身影。毫不誇張的說,這王德發,是整個昊國訟師界的翹楚。”
“翹楚?王德發?”李簫點點頭,笑了笑心想這名字有點王德發。
有意思,難怪一開始他放言讓自己找訟師,原來是有底氣的。那些人能請到這王德發,看來是下了血本,硬是要得到自己這可棋子不可。不過想要得到自己,可沒這麼簡單。
李簫靠在柱子上,打了個哈欠,靜靜地看著一邊幾人的表演。
“大人。”王德發拱拱手,瞥了一眼陳子夜,說道:“此案人證王澤乃是死者吳三好友,昨夜這蘇州公子心狠手辣,視人命如草芥,親手殺害吳三,請大人做主。”
“王先生,你說是李公子殺的吳三,但當時只有王澤一人在場,僅憑一言,便可以汙衊好人,是不是過於草率了。”陳子夜不慌不忙的說道。
“有何草率?你可知道三日前,李簫可是在東城的勝業街與蔡家公子發生了爭執。”王德發將手中摺扇輕輕一點,笑著說道:“而且還與吳三起了衝突。”
“這……”陳子夜低下頭,看了一眼李簫。
陳子夜並沒有親眼見到事情的開端,那日他去尋馬車,來時已經看見李簫勾著蔡坤說道,對於事情的開端並沒有瞭解太多,倒是吳三,捂著腦袋,站在一邊。至於是不是如王德發所說的,他就不知道了。
李簫看了一眼陳子夜,無奈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