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倫聽了,讓劉繼祖找來筆墨,把幾人的名字都按規制寫到了那份空的過所上,並有意讓他把字寫小些,多留些空隙,萬一後面有老廖頭這樣臨時加入的,好把人名加上。
寫好後,吳倫把墨吹乾,鄭重道:“你們都熟悉一下自己的新身份,千萬不要出紕漏。以我的經驗來看,大部分城市都不會查驗往來人員的身份。但如果遇到特殊情況就不好說了,咱們還是平時就按照過所上的姓名來稱呼,以後遇到查驗還好過關。”
見幾人都同意,吳倫才繼續說道:“除了改變稱呼以外,再定幾條規矩吧,你們一定要遵守。第一,不準亂跑,一直到到達目的地為止,以免出現意外。”
說完看著趙明珠,趙明珠有些不自在,“看著我幹嘛,我保證不亂跑就是了!”
“那最好!第二,當著外人面,不要輕易說話,需要交涉時,由我出面。第三,遇到危險,不要慌亂,聽從指揮,我和傳宗會保護你們的安全。不知你們能不能做到?”
幾人都說沒問題,保證按照這幾條規矩行事。
“那就好,如果不出意外,我估計最多也就是半個月時間咱們就能趕到咱們的目的地。我的計劃是把你們帶到京畿道,由我的師門來安置你們,這樣比較保險,離我和繼祖也近,有什麼情況也好處理。”
趙田氏說道:“兄長考慮周詳,就按照您說的辦吧!”
見吳倫交代完了,趙明珠湊了過來,拉了拉劉繼祖的衣袖,讓他跟自己過來。
劉繼祖看了師父一眼,師父沒有表示,他只能皺著眉跟她到旁邊。趙明珠撒嬌道:“傳宗哥哥,你教我的那些我都練得差不多了,能不能教我些新的招式?”
劉繼祖撓撓頭,“現在在路上,不好教啊,等咱們到了目的地再說吧!”
趙明珠有些不高興,但也知道現在確實不方便,只好放棄了。
劉繼祖連忙逃回了吳倫身邊,吃起了乾糧。他們的乾糧都是在路上買的,味道什麼的根本談不上,他們也不敢生火,只能這樣湊合著。
吳倫早就受不了了,他盼著明天到下個城市能吃點好吃的。他們從定襄縣城向南一口氣來到了陽曲縣,終於能吃點好的了。吳倫對這裡也很熟,似乎來過很多次。他帶著眾人來到了最好的酒樓,點了一桌子當地最好的菜。
眾人像是幾天沒吃飯一樣,把飯菜掃了個精光,酒樓的夥計見了都不禁笑了起來。
但吳倫卻堅持不讓他們住在城裡,眾人不解,吳倫解釋道:“這裡離忻州還不太遠,城裡不安全,完全處於官府的控制之下。城內有差役、捕快、守軍,有些城外還有駐軍。萬一出了事,光靠我和傳宗兩人顧不過來,沒辦法護你們周全。而城外就不一樣了,那裡最多就是一些驛卒和壯丁,那點人不是我們的對手。更關鍵的是,城裡面除了官府以外,還有很多江湖中人。你們可能沒注意,那些人無時無刻不在檢視經過的各色人等,看有沒有可以下手的物件。咱們帶著這麼多財物,不宜在是非之地久留,還是儘快離開比較穩妥。”
眾人聽了半信半疑,但都知道他江湖經驗豐富,也不好反駁,只能按他說的繼續趕路,住在了城外的一個鎮子,那裡也挨著驛站。
吳倫選了一家最好的客棧,吃完晚飯,各自回到了房間休息。老廖頭夫婦一間,吳倫夫婦一間,趙田氏和她女兒一間,劉繼祖和小黑一間。本來店主人是不同意狗住進來的,吳倫答應多給五十文錢,店主人才同意了,再三強調狗不能在房間裡大小便,才讓小黑住了進來。
劉繼祖第一次一個人住店,雖然有小黑在旁邊,但小黑已經老了,精力不濟,舔了劉繼祖幾口,在自己的墊子上轉了幾個圈就睡了,還發出了鼾聲。
劉繼祖洗漱完,只脫了外衣,露出了裡面的內甲、護臂和百寶囊。他一個人躺在床上,思緒起伏。他想到自己終於離開了那個生活了十六年的小山村,進入了夢寐以求的江湖。但這個江湖和他前世在書裡看到的似乎不一樣,自己怎樣才能在這樣的江湖中過上好日子呢?田先生說亂世將至,就在不遠的將來,他的預言會成真嗎?亂世會是什麼樣子呢?他雖然讀過不少書,看過很多影視作品,但並沒有切身經歷過什麼亂世,無法深切理解。但他還是發自內心地希望田先生猜錯了,亂世什麼的最好永遠不要到來,至少在他在世的時候不要到來!抱著這樣的念頭劉繼祖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幾乎在劉繼祖離開定襄縣城的同時,整個大周時局也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嘉和皇帝突然駕崩,京城局勢驟變,而皇位繼承人卻沒有確定下來。只是由於訊息被封鎖,皇城外還不得而知,因此大周的一切似乎還像往日一般。
北方塞外,一個眼光銳利,滿臉是血的男人正騎在馬上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計程車兵收集戰場上的箭矢和戰利品。他被擁護他的人稱為草原上的雄鷹,這一戰後,他已經統一了整個東半邊草原。他目光深邃地看了看南方,深呼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又把目光看向了西方。
東南沿海泉州港,來了幾艘大船。對於繁榮的泉州港來說,這不算什麼,但奇怪的是第一艘船的甲板上站著的一群人。港口碼頭上一位經驗豐富的市舶司官員,一眼就看出這些人不是來自一個地區的,因為他們的膚色、髮色、服裝都不同。他先是很納悶,心想:“這些來自不同地區的人怎麼會湊在一起呢?哼!管他呢,關我屁事,只要他們按規定交稅就行了。我可要好好查查,沒準兒還能找到個由頭撈點好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