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埋著眼,不敢看別人的時候,一定想了很多吧;
一定有很多不知道答案,不知道該怎麼做的事吧;
你只會把它們埋在心裡,偶爾調侃它們,又偶爾因為它們心酸;
你一直都身處一個周圍都是迷霧,偶爾有人從身邊走過的世界;
你慶幸還有人,僅僅是慶幸;
這些人從你身邊走過,揚起的風為你撥開了一些迷霧;
你以為那是光;
然而只是一晃而過的風;
風能帶來光嗎?
你也同樣不知道答案。
宋雲安也不知道答案,所以他一直想要卻一直又沒法為唐浩宇撥開迷霧,沒法讓自己的光照進去。
所以,他只能及時去遏制,這是他唯一的,對唐浩宇的辦法,這辦法不是長久之計。
他清楚。
時間久了,這些因為他遏制住的情緒會慢慢在唐浩宇心裡堆積,越來越高,越來越密,越來越沉重,沉重到如一顆隕石在唐浩宇心裡周旋。
先是有規律的周旋,然後顫動,偏離軌道,最後失去引力,重重砸在唐浩宇心裡,在他心裡留下一個巨坑,永遠無法重新填積的坑。
這是烙印,唯有帶著肉颳去,才能連帶著那些傷痕剔除掉,但同時又會留下新的傷疤。
只有新的傷疤才能替代新的傷疤。
或者,在原來的隕坑裡,能有一顆種子倖存下來,待到這種子冒出芽,開出花,結果,再死去,新的種子因為塵埃沒入土壤,再冒芽,再開花,再結果,死去。
週而復始,年復一年,等到這隕坑被花朵佔據,等到這風沙被花香沾染,等到這時候,唐浩宇心裡的隕坑才能成為一片花園。
哪怕這花園裡只有一種花。
宋雲安正是知道這一點,所以阻止了凌風準備安慰唐浩宇的舉動。
他看向楚子陽,楚子陽只是無聲地坐在那裡,目光始終在唐浩宇身上。
整個房間,四個人都是安靜,只是唐浩宇在刻意讓自己安靜,連抽泣都要輕緩。
聽著時間滴答滴答而過,映照在窗戶上的燈光漸漸沒落。
所有人都是心照不宣。
唐浩宇徹底安靜下來之後翻了個身睡到了床的最外面。
房間依然安靜,每個人都想保持住這份安靜,這份安靜就是最好的安慰。
只有浴室裡熱水嘩啦而落的聲音。
唐浩宇閉上眼睛,世界在這時候都是安靜的,所以這水聲不是吵鬧。
他的世界靜悄悄,於是在靜悄裡不知不覺地睡著。
潛意識下看到了燈光熄滅,也感覺到了有誰睡在了他旁邊,為他蓋上了被子,還嚴實地壓了壓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