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後懂他的心思,起了身,頓了頓腳,過來扶著他的雙肩,輕輕地捏著,幽幽地道:“忠言逆耳,皇上須得警惕哪,免得也誤用趙高之類的人物,累得朝廷因此受禍害。”
他最喜歡張後為他捏肩,這感覺真的很好,正美美地享受著,不想她又開口說了話,不好再不說話,嘆了口氣,道:“奉聖夫人乃朕的乳母,對朕有哺乳之恩,在朕繼位的問題上又堅定地支援朕,縱使她有啥過錯,朕又怎麼忍心懲罰她?
魏忠賢乃朕的信臣,朕須臾都離不得,難不成他們會是趙高?不會,絕不會,他不過一個太監。再說了,趙高把秦朝給禍害了,而如今的大明卻是一片清明呢。”
張後急道:“一片清明?哼,朝政混亂不堪先不說,單是後宮就已經死了四個皇妃,兩個皇子啊,難道皇上非要讓他們禍亂得絕後才肯安心嗎?”
說著,見天啟帝臉上雖湧上了一層濃濃的哀傷,卻仍不為所動,張後繼續道“難道皇上也想幽閉臣妾嗎?皇上果如是想,臣妾不怪你,就趁早吧,早一天比晚一天好,也省得臣妾終日裡膽顫心驚。”
他猛地站了起來,動情地道:“寶珠(張後小字)何出此言?難不成有人要對你不利?”
說著,見張後眼裡夾著淚,一臉委屈,過來輕輕扶了她的肩,高聲道:“寶珠乃朕之皇后,哪個若敢對寶珠不利,朕發誓,一定讓他,不,讓他的全家不得好死。”
張後大為感動,把整個身子都依偎進了他的懷裡。他不再說話,摟緊了她。也不知過了多久,冷不丁地,他嘆息道:“唉,手心手背都是肉呢。”
張後原以為自己的勸諫有了效果,正尋思著該怎麼再加一把火,讓他下定決心清除客、魏,不料他又來了這麼一句,心裡一急,奮力掙脫了他,待要說話,體內突然竄上一股氣,周身遊走,讓她痛疼得幾欲無法站立。
天啟帝一個錯愕,但見她一臉痛楚,緩緩地蹲了下來,不由大驚失色,忙過來溫語問道:“寶珠,你咋了,身體不適嗎?”
張後氣喘吁吁,一頭冷汗,竟是口不能語。
天啟帝大急,高聲叫道:“來人哪,速傳御醫。”
一小太監應聲而去,張後體內的那股氣卻倏然而逝,只是腰疼得厲害,忍不住“哼”出了聲。
天啟帝愈發著急,因為著急,免不了要手忙腳亂,一會兒在張後身上輕輕按按捶捶,一會兒又忙著去拭張後額頭上的汗,不時地還要溫語綿綿地寬慰幾句。
直到御醫來了,天啟帝才起了身,卻顧不得自己臉上的汗,兩眼緊盯著御醫珍視。待御醫珍視畢,不及他回奏,已問道:“何病,有無大礙?”
御醫忙跪倒磕頭道:“啟稟皇上,皇后之病,不過氣血不暢所致,並無大礙。至於腰疼,則因身上有喜,負擔過重所致……”
天啟帝“哦”了一聲,放了心,卻沒容他繼續說下去,道:“腰疼也算是病哪,快說,該怎麼治療?”
御醫見其如此,心裡感動,稍頓了頓,道:“皇后身上有喜,不宜過多用藥,不妨覓一個會按摩的宮女,每天為皇后按摩幾次,痛疼必失。”
天啟帝道:“如此甚好,你從速去安排。”
御醫不敢怠慢,忙道:“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