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略既定,各路義軍竟也能按方略執行,又出乎官兵意料,一路進展順利,佔領臨城的西山後,直驅順德、真定。
這日,又在冷水村圍住了官兵遊擊董維坤。
義軍一路上罕遇敵手,士氣正旺,圍住之後,即向董維坤所部發起了猛攻。
這個董維坤竟也不懼,分兵相抗,幾個回合下來,終因寡不敵眾,損失嚴重,退回村裡堅守。
義軍一時間奈何不得他,免不了心浮氣躁:“他媽的,連個小小的冷水村都拿不下來,還怎麼奪取京城?哼,他不過也就那麼幾個人,咱們一齊湧上去,一人一腳也踩扁了他。”
顯然地,這是所有人的想法。因此,再次進攻受挫後,沒有人號令,義軍隨即又在幾排手持盾牌計程車卒的掩護下,緩緩地向村子湧了過來。
眼瞅著離村子越來越近,董維坤所部隨時都有被踩死擠死的危險,驀然,一隊官兵直殺了過來,為首者大喊著,揮舞著大刀,碰上就死,沾上即亡。
誰呀?按察使盧象升及其所率的“天雄軍”。
盧象升乃南直隸常州府宜興縣(今江蘇宜興)人,字建鬥,又字鬥瞻、介瞻,號九臺 。
盧象升原為文人,膚色白皙,人也很瘦,胳膊上卻長著一根粗大的骨頭,力大無窮,又善於射箭,武略嫻熟,極具領兵才幹。
經過了“已巳之變”後,盧象升總結出一套理論:上陣殺敵,越是奮不顧身,傷亡往往越小。為啥呢?你奮不顧身了,敵人已自先怯了,你就越有機會殺死他。
在他的這套理論的指導下,他所率的“天雄軍”,無疑已成了明軍中最有戰鬥力的部隊之一。
所謂的戰鬥力,自然不單純指奮不顧身,還包括對敵情的把握,以及謀略的成功運用。
事實也是,無需兵部提醒,盧象升已注意到敵情,定好了謀略,張網以待。董維坤及所部,正是他派出的誘餌。
義軍卻是不知,反以為是遭遇戰:“哼,反正都是滅敵,來幾個是滅,來一群也是滅。”
不曾想,盧象升及其所部竟異常地頑強,尤其是盧象升,兵刃砍到他的馬鞍他都不顧,戰馬死掉就步行作戰。有好幾次箭矢險些射中他的額頭,僕伕盡皆死了,他仍不肯停止戰鬥。
“這他媽的哪裡算是個人,分明就是個活閻王嘛,切莫碰他,誰撞上都是個死。”
義軍開始動搖,董維坤及所部又乘勢反擊,義軍不敵,徑往石城南部潰敗。
到得石城南部,未及喘口氣,突然喊殺聲又起。
髙迎祥忙抬頭去看,但見一將又率部吶喊著衝殺過來。
髙迎祥不知,這人乃盧象升帳下總兵梁甫,是盧象升的一路伏兵。
這個梁甫,因為崇拜盧象升,上了陣,就會不由自主地模仿盧象升。受了他的影響,所部戰鬥力,竟也毫不遜色。
髙迎祥與之鬥了一陣,見不能勝,又恐盧象升追上來,遭其夾擊,忙命人擋住了,轉道往青龍岡而來。
青龍岡並無異樣,高迎祥再三看過之後,才長舒了一口氣,轉頭去看所部人馬,竟已折損大半,所剩盡皆垂頭喪氣,暗想:“越是挫折,越該保持鬥志,如此下去,不要等官兵來剿,恐怕自己就散了。
嗯,咱須得給他們鼓鼓氣,可不能讓他們就此散了。只要咱自己不散,就要跟朝廷鬥到底,無論他有多強大。“
拿定了主意,佯作自得地道:“都說跟咱們交戰的明將高明,我看也不見得,他若是在這裡再安排一支人馬,我等還能再往哪裡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