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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路到盡頭懷恨去

因為在衙門口發現了張獻忠命人張貼的佈告,楊嗣昌換掉了身邊所有的人員,仍恐洩密,命令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輕易出口。

縱使如此,仍無法找到張獻忠及其所部的下落,偶爾有所發現,待官兵追過去,張獻忠及其所部早已杳無蹤影。

“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咱的身邊指定有他的人。他的人當然不會僅僅為了獲取情報,一旦有隙可乘,要了咱的命也未可知哪。”

反覆地想著,楊嗣昌不僅說話愈加謹慎,冷不丁地還會覺得脖子後面涼颼颼的,似有兵器擱到了上面,忙回頭去看,虛驚一場卻不肯信,因為感覺告訴他,適才身後指定有人,只是這人武功極高,在自己回頭的那一瞬間,風一樣退去了。

“不是嗎?事實如此哪,你沒見這一瞬間有風颳過嗎?不然,怎麼會突然有風颳過?”

為了證明自己的準確,楊嗣昌常常會如此勸自己。

勸著,連覺也不敢睡了,實在睏得不行,便坐著犯迷糊。

坐著犯迷糊終究不是長遠之計,日子久了,楊嗣昌忍不住想:“實在不行,咱就多加崗哨,崗哨多了,奸細必無機可乘。”

拿定了主意,待要下令,卻轉而又想:“可不敢,萬一這些崗哨中正好有奸細,豈不正隨了奸細的願?即便有,當著這麼多崗哨的面,他的陰謀又怎麼得逞?

也不能這麼說嘛,萬一這些崗哨都是奸細,豈不要了咱們的命?怎麼可能,哪裡會有這麼多奸細?怎麼就不可能?現在還有不可能的事嗎?嗯,咱如此完美的剿寇方案不都無法執行嗎?”

越想越覺得是,也就越覺得無措。

用不了多久,楊嗣昌已鬚髮皆白,凡事力不從心,不得不給崇禎寫奏疏:

“……此身之憂勞病瘁,日嘔痰血,夜不得眠,奄奄垂斃,不敢言矣!更兼襄庫餉無半文,督臣移諮可駭,臣愈增憂憤,不知死所。……”

寫罷,總覺尚有未盡之言,一時間卻又想不起,再三看過,大喊了聲:“來人哪——”

近侍應聲而進,小心翼翼地道:“小的在,但請閣部大人吩咐。”

楊嗣昌不認識似地,看看再看看他,半晌才道:“命,快馬上奏皇上。”

這近侍偷偷地瞄了瞄他,想:“這才幾日,他居然鬚髮皆白,形容枯槁,連說話都這般有氣無力,分明就是一活死人嘛。”

正想,聞得他總算說了話,忙應聲去接了,躬身而出。

楊嗣昌把奏書交給他,兩眼便在一動不動地瞅著他,但見出了門,又依例回頭關了門,突然打了個冷戰:“難道他就不會是奸細?果那樣的話,豈不是要把咱對皇上講的話傳得天下皆知?”

想著,已喊道:“你回來。”

這近侍聞聲,忙轉回來,不解地看著他,道:“閣部大人還有啥吩咐?”

楊嗣昌掩飾地道:“你把奏疏拿來我看,似還有啥疏漏。”

這近侍忙恭恭敬敬地遞給他,靜等他補正。

他轉過了身,背對著近侍,認真地端量著,奏疏的外表沒有絲毫的改變,又開啟來看,內容竟也沒有更改過的痕跡,放了心,回過頭來,重又遞給了近侍,道:“去吧。”

這近侍好奇地看了看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