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桀緊隨連北川邁出醒獅茶舍,連喚好幾聲“二爺”,連北川都跟沒聽見似的,只顧往前走。
霍桀無奈回身,朝車伕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套馬車回去。
“二爺,其實這個事……咱們不是非管不可。”霍桀貼近連北川身側,試圖相勸。
聽到霍桀勸自己放手,連北川終緩下腳步,“你叫我白白讓人當槍使?”
霍桀潛熟連北川的性子。
他哪裡是憤怒讓人當槍使了,分明是被李正的氣節所深深折服。
霍桀是昨晚上在場的第四個人,只不過他始終都沒有現身。
他和連北川二人共同埋葬了李正。
是李正不能白白死去,那座前朝古墓定不能教奸人所盜。
這個“閒事”,連北川會一管到底!
霍桀按了兩下放在袖子裡的那張銀票,這是他們提早預備好,本打算送給顧青黛翻修茶舍所用。
“顧掌櫃不肯鬆口,不如咱們派旁人出面,直接把顧家老宅買下來吧。”霍桀另想出一個法子。
此計正中連北川的下懷。
他隨意“嗯”了聲,霍桀辦事向來熨帖,用不著他操半點心。
但他腦子不知抽起什麼風,又絮叨叮囑起來:“找個靠譜點的人過去,多加些錢,我就不信她不為所動!”
霍桀稍吃一驚,含笑欠了欠身,好似發現了少東家的一個秘密。
隔了幾日,在牙行外的一條窄路上,顧青黛可算堵住那個拉房纖兒的倪大春。
頂著碩大的日頭,顧青黛支起一把牡丹花紋油紙傘。
因悶熱漲紅了她的雙頰,宛若一臉不豫。
“倪老闆前兒怎麼失約了呢?”
倪大春沒料到能在這裡碰見顧青黛,笑嘻嘻地上前拱手:“喲,顧掌櫃,還勞您大駕來這一趟。”
他以為顧青黛氣得不輕,率先開啟話匣子:“前兒我家裡小孩生病,這才沒過茶捨去。不過您放心,買主呀我早就為您找好了。”
“哦?買主是什麼來頭?”
“是外埠剛搬來灤城的,急於買宅子居住。手裡錢財特寬裕,還說願意加錢呢。”
顧青黛抿唇淺笑:“既有這等好事,倪老闆怎麼不早點去通知我?”
倪大春剛要編藉口,顧青黛即刻搶先表態:“我有點等不及了,你幫我跟買主約個時間見一面吧。”
“他最近都閒得很,要不咱們下晌在顧家老宅見見?”
“可以啊。”顧青黛爽快答應,沒再多言回身便走開。
倪大春更來不及過多思慮,轉頭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他得趕緊去連氏商行彙報清楚,那邊那尊大佛才是他真正得罪不起的。
下晌,顧青黛沒有獨自去赴約,她身邊跟了個不太起眼的年輕男子。
倪大春走近細瞧,確定這個男人不是她弟弟顧青松,忙悄聲告訴他帶來的那位買主。
買主正視顧青黛,規規矩矩地頷首:“久仰顧掌櫃大名。鄙人姓程,程風。”
他身上穿的那件檀色短褂,瞧一眼就知道是上等料子所制,戴在手腕上的那塊醒目洋表,更是鮮有的舶來品。
顧青黛一一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地將眾人帶進顧家老宅。
一壁介紹這座二進庭院的構造,一壁隨口詢了詢程風在哪裡高就,有幾口人要搬來居住。
程風有問必答,這樣好打發的買主實屬難遇。
“這宅子我很是滿意,若顧掌櫃方便,咱們今日就可把契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