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紹方拱手,才要深追細究,見皇帝已經不耐煩的擺擺手,“太子不要追問這件無關緊要的案子,白白浪費心力,朕眼下有件大事要問你。”
“父皇請講!”
皇帝楊緒景溫和笑道:“你參政多年,定然對我大祁如今的國勢知之甚深,朕且問你,假若年中對大雍用兵,戶部可拿出多少軍資?各地又可出多少兵丁?戰器甲冑又有多少完好?毀去的又要多久可補全?”
“父皇要對大雍用兵?”
皇帝的話讓楊紹方震駭萬分,刑部大牢走脫一名死囚與這件事比起來,判若雲泥。
楊紹方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今日皇帝的態度這樣溫和,原來是存了對外用兵的念頭。
“朕只是有此打算,你且說一說。”皇帝楊緒景又招呼內侍李卓,“賜茶。”
楊紹方心思急轉,他參政多年,自然知道如今的大祁國力稍顯式微,朝堂之上多是明爭暗鬥,文武百官也各有利益勾連,若不是大祁底子還厚,恐怕一直對中原虎視眈眈的大雍早已經攻破燕州,圖謀中原了。
這種情形,皇帝楊緒景未必不知,所以楊紹方猜測,皇帝是想趁著大祁還有一戰之力,先力伏外患,免去日後江山倒覆之危。
可是大軍就這樣出關,勝算實在渺茫,甚至有些好高騖遠。
面對國之大事,太子楊紹方不敢隨意,他拱手認認真真答道:“回父皇,我大祁軍資充裕,人丁興旺,戰器修具,若是年中對大雍用兵,的確足以。可是……”
“可是什麼?聽你此言萬事俱備,還有何猶豫不決?”
楊紹方答道:“可是,兒臣認為若要用兵,軍資、甲兵,都在將帥之後。常言道,“用兵之害,猶豫最大;三軍之災,起於狐疑。”若是將帥不和,則難以取勝,依照祖訓我大祁文臣武將涇渭分明,但眼下卻有些雜亂。”
“太子是在變著法的提醒朕!”皇帝臉上笑意全無,淡淡說道,“你的意思朕知道了,此事再斟酌斟酌,現在朕還有公事,你且退下罷!”
皇帝下了逐客令,楊紹方忙問道:“父皇,那文小央……”
“你是儲君!”皇帝突然怒道,“不應該只關心那些無關痛癢的案子!”
“可是,事關我大祁法度,豈能置之不理?”楊紹方據理力爭,“何況文小央幕後之人還未浮出水面,這件事……”
“太子不要多言,朕自有打算,你退下罷!”皇帝冷冷的說道。
“父皇!”
“退下!”皇帝怒不可遏,抓起一本古籍便扔了過來。
楊紹方無奈,很是不滿地略略拱手,“兒臣告退!”
他甩袖出了嘉德殿,氣憤不平的乘上軺車回東府去了,徒留玉階上半舉紙傘的內侍王清驚愕在那裡,久久不曾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