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士人目瞪口呆,連斥責都說不出來了。
“民女以為,以先王之豪邁豁達,定不會因此錯而誤解殿下,或遷怒無辜之人。民女鬥膽……叩請殿下寬心!”終於說完了,顧雁雙手攢拳,連額上也冒出了冷汗。
屋內久久寂靜。
程二公子語塞片刻,很快又斥道:“不知天高地厚!以為會寫幾個字,就敢如此放肆,妄加揣測先王遺詩!”
那些士人都不敢直視衛柏的臉色了,只拿眼角餘光瞄著穎王將作何反應。
衛柏倚窗而立,深深注視著顧雁。日光傾灑入窗,映著他英挺的側臉,落下一片暗影。顧雁沒抬頭,亦察覺到他的沉默,讓在座之人都不敢喘氣。
許久,久到她覺得腰痠不已,咚咚亂跳的心髒也快躍出嗓子眼了。衛柏忽然輕輕一笑,轉眸看向窗外:“叔仁,送她出園。”
士人們面面相覷,不知穎王在想什麼。
顧雁聽他語氣輕快了許多,亂跳的心終於落了回去。聽口氣,這廝應該不會趕他們出城了吧?
“遵命。”嚴都尉頷首應聲。
這時,一陣微風透窗而過,送來濃鬱的桂香。
“等等,再折一枝桂送給……”衛柏頓住,回頭望向顧雁,“請教娘子姓名?”
“民女從小不知父母何在,只被人喚作容娘。”顧雁應得絲滑。
“容娘,”衛柏低聲重複了一遍,又道,“起來吧。”
顧雁徹底鬆了口氣。
安全了。
等她回去,得好好查查今日是誰害她!
“多謝殿下。”顧雁抬首起身。方才跪了半晌,猛一起身,腰骨深處炸開一股尖銳的疼,她渾身一僵,連忙僂背扶腰。
疼疼疼……動不了……
她皺著眉頭,用力揉著後腰,痛楚終於緩解些許。再抬頭,她才發現,衛柏一直站在窗邊注視自己。
屋裡所有人都在看她。
顧雁面色一窘,忙朝衛柏頷首一禮:“民女告退。”
他輕輕點頭。顧雁轉身邁步,但因腰疼,只能慢行。嚴都尉招手讓其他宿衛過來,拎走他原本拎的傭書人,然後走在顧雁身旁,並不催促。
“叔仁,”背後的衛柏忽然開口。
嚴義停步回身,俯首聽命。
“你駕車送容娘回宅。另外,查清此事真相,再報於孤。”
“是。”
顧雁倏爾睜大眼,穎王要調查這樁倒黴事了?她忙回頭看向衛柏。他已轉頭望著窗外,手中卷著書冊,不知在想什麼。
“謝……”她欲再拜。
“不必跪了。”衛柏看著窗外搖曳的枝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