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袋熊的朋友嗎?”張思議看起來稍感驚訝,但也放鬆了點。她腦中閃現出一個女孩的形象:厚實圓潤的肩膀,展露笑容的圓臉和晦暗的面板。
那是一個十分開朗的學姐,熟悉的人叫她袋熊。張思議見過在舞池中旋轉的她,雖然有些笨拙,卻自信而自在。
“啊?袋熊都沒跟你說的嗎!真……不給面子!”湯巖微張著嘴,似乎有失望、不甘、鬱悶和委屈。
人行道邊上,綠燈開始閃爍。
“算了。”湯巖嚥下怨言,“我也是西失大學的,不過已經畢業了。”
“哦……是學長啊……”
張思議留意著最佳的告別節點,但湯巖卻先於她走向人行道。
張思議也得穿越馬路,於是沉默著跟上了。
湯巖嘆著氣,繼續說:“我一點都不想去跳舞,就是袋熊老喜歡強人所難,硬拉著我去。你也覺得她很煩吧?”
張思議第一次在這個陌生人面前露出笑臉,輕輕點頭。抱怨袋熊的話題讓兩人間的氣氛變得溫和。“袋熊她有跟學長提過我嗎?”她問。
“有啊,她最近還挺關心你的。”
“學長是袋熊的……”張思議小心謹慎地詢問。
袋熊曾對她說過一句非同尋常的話——“我有兩個男朋友”。她當時的神情太過於自在,以至於聽到這話的張思議不敢流露出疑惑。
現在張思議不免猜測:眼前的人會不會是其中一個?
沒有得到湯巖的回答,張思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湯巖瞥了一眼手機,上面及時傳來了新情報:袋熊對外說她有兩個男朋友,你要是能裝作是其中一個就好辦了,哥。
湯巖輕微嗤了一聲,神情說不上是不是不悅。
事實上,湯巖既不認識袋熊,也不認識張思議。他和她最早的交集,只能回溯到剛才的醫院裡。當取藥視窗上方的液晶顯示屏中更新了三個名字時,女孩起身取藥去了,可以推測她的名字就在其中。湯巖還打算繼續用些把戲鎖定答案,例如從那張收據上寫下的名字調查,但自稱是她堂弟的男子輕易就說了她的全名。
在跟上張思議之前,湯巖用手機向一個暱稱為“泥鰍”的賬戶傳送了那個名字。泥鰍是湯巖的長期資助物件,一名在資訊分析與處理上得心應手的女孩。就算湯巖沒有得知張思議的名字,她也有百千種方法迅速跨過三選一的關卡。
雖然與湯巖並非血緣關繫上的親人,但泥鰍把湯巖擺在了兄長的位置。沒有見過面的二人之間,默契並無縫隙。泥鰍大膽地獲取資料,小心地組合資訊,在計算機中與張思議的世界接軌,為湯巖和她之間構築起了信任。
湯巖和張思議一同走過了人行道,到了分岔路口。
“學長,你往哪個方向?”張思議問。
“我去找袋熊啊。”
張思議的眉目顯露驚奇。
“你有沒有發現……”湯巖製造著氣氛,“袋熊最近神秘兮兮的。”
“學姐嗎?”張思議默默拉開手提袋的拉鏈,將手往裡伸,大概是在摸手機。
“你可能不知道,袋熊在辦簽證。”湯巖低聲說。
“真的嗎?”張思議瞳孔光澤轉換。
“而且,上週還搬出學校了,非要讓我去幫她收拾東西。”湯巖拿出手機,“哎,我還要查下怎麼走。”
張思議低下頭,沒說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什麼男人同居了。虧我還那麼幫她,不跟我說實話……”
“不不,不要誤會。”張思議連忙說。考慮到了湯巖可能是袋熊的男友之一,她努力調和著潛在的矛盾,“學姐其實是和我一起合租的。”
湯巖張開嘴,以免笑容不小心暴露。這個資訊泥鰍早就替他查出,他的目的正是去她租住的屋子裡,在那陽臺上尋找十二島的蹤跡。
“是嗎?那就好,那就好。”他說,“那剛好同路咯。”
“嗯,就在前面不遠。”
張思議伸入手提包中的手,松開了緊握的手機。此刻她相信這個陌生人是袋熊的男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