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張思議驚訝於湯巖的直白,潛意識還在幫他找藉口,比如這是他的幽默感。
湯巖從口袋裡取出了一隻透明的塑膠小袋:“你對這個有印象嗎?”
袋中是一團灰色的毛發,光澤微露。
“我平時盡量不接觸毛發的,因為我……”
“我知道,你有哮喘,所以才問你。”湯巖將塑膠小袋放在就近的桌面,“如果哪裡有出現過這種毛發,你應該會有印象吧。”
張思議從桌上拾起塑膠袋,垂於眼前:“應該沒有見過。”
“你再仔細看看。”湯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望向窗外。
張思議開啟塑膠袋封口,將毛發取出,放在距離口鼻較遠的位置端詳了一會兒。
湯巖轉回身看她的反應,屏住呼吸。
她搖了搖頭,將毛發放回原處。
湯巖走回她面前,用紙巾包裹起塑膠袋,說:“你最好馬上去醫院。”
張思議睜大了眼,兩腿還有一些癱軟。“不好意思。”她說著轉過身,從單肩包裡找到一隻透明瓶子,那是儲霧罐。又摸索了一陣後,她蜷縮在角落,先做了幾次深呼吸,然後微仰著頭,往口腔裡吸入霧化的藥品。
湯巖站在一旁,看著她的一系列動作,卻在意著她裸露的手背,手臂以及後頸。
沒有紅斑,意味著沒有過敏。
她竟然沒事。
張思議將手從儲霧罐松開,連貫地拍了幾下胸脯。慶幸只是虛驚一場。當她回頭時,看到的是湯巖已經向外走去的背影。
張思議走到門口,卻並不有意追上他。
他來找自己是為了什麼事?他說的重要的話題是什麼?
她覺得湯巖是一個太過於怪異而忙碌的家夥。整個人彷彿自帶“咚咚咚”的快節奏背景音樂,急急忙忙且從不與人分享真實的快感與痛感。但她有一些羨慕。他的身上不乏勇氣,興許是城市的光彩在他那裡附了身。而自己則和哮喘這個毛病本身一樣,避免著激動而無法邁步前進。
湯巖的蹤影已經不見。張思議的視線越過花圃,有人在發傳單。一張張黃色的紙落在他人手上,地上,以及垃圾桶的邊上。她沒有在意,開始往回走。在活動中心門口,她低垂的視線撞上了一雙白色的運動鞋。
視線上移。
眼前是一個穿著淺灰色寬腰連衣裙的女孩,細軟的栗色長發整齊披散在嬌小的身體上。她正好將一隻手搭在窗臺上,透過玻璃往活動室裡看去。
“有什麼事嗎?”張思議問。
女孩回過頭,兩道淺色的眉毛似乎帶點委屈。但她沒有渲染這份情緒,只是平靜地說:“有。”
接著,她將頭轉向活動室的方向:“我想借海報展架。”
“可是……我們的材料只能借給本校的學生。”
“我就是這個學校的,大二。”
張思議吃了一驚,從女孩微微鼓起的臉上,最多隻能看出十五六歲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