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個。”
“為什麼……為了這個他要殺你?”
“他在外面沒有找到答案,早把目標放到了十二島上。如果這裡真的有答案,他知道我一定已經得到了。但我不會同他分享,他了解我,就像我瞭解他。比起飛鼠對我們兩個人的圍追堵截,他也想看我身臨絕境,絕境中的我才可能洩露答案給他。”
“所以他不是真的想殺你。”
“不重要了。”
“為什麼!”
“你想帶走的人太多了,你是下了決心的嗎。”山石像是換了一個話題,看到張思議點頭後,他才不慌不忙地,“我的身體和十二島一樣已經破破爛爛了,但湯巖還有可能接手我的關系網。有他在,你或許可以如願。我會把我的關系網轉給他。”
“轉給他……是什麼意思……你呢?”
“我會像主動迎著斧頭去的手臂一樣。”
“不要說這種聽不懂的比喻……”張思議想用笑臉化解她能想到的嚴酷場面,但她笑不出來,“反正不該這樣的,你們可以有更好的解決方法。我去勸他,你們和我一起出去!”
她開始後退,然後轉身,快步向來時的路跑去。她顧不上驚慌,也沒有休息,只是想著不管湯巖是否會有一絲一毫的讓步,她也要讓兩個人都平安離開十二島。納祈與她擦身而過時,她回頭拉住了他:“湯巖在哪裡!”
納祈臉色不太友好,但張思議看到他手上是空的,剛剛採下的西紅柿不見了,她就幹脆放了手,向他來時的方向跑去。只要她跑起來,霧氣就似乎會散開。前頭橫著一幕失去生機的黑色——帶有發皺的皮毛質感,叫人驚恐。她閉上眼,屏住呼吸從那裡跑過,繼續尋找湯巖。
不算太久,不算太遠,她望見了湯巖僵硬的身子橫躺在草藤鋪起的岩石上方。他費勁地仰著頭掙紮,手腳一動不動。幾顆西紅柿被擺在他頭部兩三拳頭外的距離。
“湯巖!”
湯巖停下了艱難的動作,在張思議接近時嘆了一口氣,既不驚喜,也無好奇,甚至不開口說什麼。
“納祈說你骨頭斷了?是哪裡?”張思議想扶他卻又不敢動手。
“別動。”
兩人之間有了一段不短的沉默。還是張思議先開了口:“你不痛苦嗎?”
“痛苦?為什麼。”湯巖還是一貫的狡猾做派,玩弄著問題,把壓力推給對方。
“你的手……還有腳……”
“為了斷掉的手腳?為了苦惱?或者悲劇?如果困在這些東西裡頭,或者簡簡單單被喜怒哀樂塞滿,不就像螻蟻一樣嘛?我只是一個人類的觀察者。”說話的聲音變得平靜。
“你現在說的是真話嗎?”
“那要看你怎麼想了。”湯巖發白的嘴唇甚至有一絲笑意。
“人生的意義……你想知道答案?”
“啊……哦……”湯巖很快領悟到了,山石將他的目標洩露給張思議了。他看起來不太自然,但還算不上發怒——也或許是他習慣了掩藏自己的怒氣。
“如果你只是觀察者,就不用生氣,不用羞恥,不會愧疚吧。吃喝算什麼,那是螻蟻的活法。感情算什麼,那也是螻蟻之心。我們兩個在這裡……又算什麼?”張思議聲音變得斷續,淚水卻止不住,“你真的,只是觀察者嗎?”
她哭出了聲,岩石地面也有了動靜,唯獨湯巖沒有說話。
地面在撼動,“轟隆”著開裂,緊接著,湯巖身下的岩石突然隆起,張思議被推到了外頭。
岩石向上伸展成為一根石柱,將無法動彈的湯巖困在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