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飛魄散……
天蓬還在“求不得”,而自己,早已經只剩“放不下”了。
這種苦,是否玄奘也能渡得了呢?
至於太上老君,他早就恨不起來了。如果太上老君是殺死風鈴的兇手,那自己又是什麼呢?
就連對如來的恨,此時想想,其實也只剩下一種單純的執念罷了。
混亂的思緒中,猴子的雙目微微眯起,凝視著庭院中明媚的光影。
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
那密室之中,太上老君默默地感知著廳堂之中的一舉一動,那眉頭緩緩蹙成了八字,似乎在疑惑著什麼。好一會,又緩緩地舒展了開來。
他淡淡笑了出來,這一笑,有一種難得的,輕鬆的意味。
低下頭,他繼續用一根硃砂筆在地面上繪製著繁雜的法陣。
……
轉眼之間,整整一壺的水便用完了,雀兒開口將門外的其中一位道童喚了進來,讓他再去打一壺。那道童恭敬地點頭,雙手捧著水壺,就往外走。
“你現在在這裡是什麼身份?”猴子忽然開口問道。
“主事。”雀兒輕聲答道。
“主事?”
“兜率宮主事,這是負責兜率宮上上下下一應用度安排的職務。原本是沒有這職務的,師傅硬是讓陛下給批了一個,附帶的,還入了仙籍,並下賜了自由出入南天門的令牌。不過,這麼多年了,我還從沒踏出過南天門一步。”
猴子微微點了點頭,笑嘆道:“太上老君那老匹夫,對你還真好。”
“師傅是個好人。”
“他算好人?”
“他是好人,而不是算。”
猴子緩緩閉上雙目,盤著腿,好像凡間大樹底下打瞌睡的老頭般搖晃著身子,悠悠嘆道:“還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說太上老君是個好人,真是稀奇了。”
“師傅從來就是個好人。”雀兒低垂的目光緩緩斜向猴子所在的位置,卻在觸及猴子的瞬間,又緩緩收了回來,輕聲道:“師傅對所有人都好,不,準確地說,他對天地萬物都好。”
“嘿,怎麼個好法,你倒是給我說說。”
猴子依舊緊閉著雙目,那門外,清心靜靜地聆聽著。
此時,那道童已經捧著裝滿了清水的壺走入屋內,放到了炭爐上,又悄悄退了出去。
雀兒注視著炭爐,輕聲道:“凡間有句話,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治理三界也是一個道理。如若無法改變根本,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放任。否則,逆天而行,只會招致更大的苦難,到頭來,悔之晚矣。”
“這話像他說的,看來,你還當真是他的好徒弟啊。”
“所以我說,師傅對誰都好,只是,對我和清心稍稍多了一點溺愛罷了。”說到清心二字的時候,雀兒稍稍加重了下音調。
猴子微微一愣,那目光朝門外掃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