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彬嚇得雙膝一軟,“卟嗵”一聲跪在地上,連聲說道:“我招!我招!中丞切勿用刑!”
衛遂忠閃身湊到來俊臣身邊,附耳說道:“中丞,此人是一隻順道兒掏出來的小蝦米,他……是當過楊帆上司的!”
“哦?”
來俊臣聽了,臉上的怒氣登時煙消雲散,他慢慢轉過頭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朱彬一番,笑微微地道:“罪臣朱彬,據本官已經查到的訊息,那羽林郎將楊帆,也是你的同謀,可有此事啊?”
朱彬被他一笑,真比被他瞪著還要害怕,一聽他說話,便魂不附體地點頭道:“是是是,中丞英明,中丞英明,楊帆正是罪臣的同黨。楊帆……楊帆?”朱彬說完才想起楊帆是誰,不禁抬起頭來,迷迷瞪瞪地看著來俊臣。
來俊臣笑容可掬地點了點頭,道:“嗯!識時務者為俊傑,朱彬,你算是一個識時務的了。只要你肯老老實實地招供,本官這裡,就不會太過為難你的。”
來俊臣把胳膊肘兒往案上一支,傾身向前,柔聲說道:“楊帆在南市最繁華處,有十七家店鋪,真是富比王侯啊!這麼多財產,豈是他一個剛剛升任郎將的人就能擁有的?你是他的同黨,可知這麼多的財產是誰送給他的?為什麼要送他這麼大的一筆財富,想要他做什麼事啊?”
此刻的來俊臣,真像一個耐心十足的好老師,奈何這表情看在朱彬眼中,卻似看到了魔鬼在向他微笑,朱彬更害怕了,他哆哆嗦嗦地想了半天,才遲疑道:“據罪臣所知,這楊帆……是極得上官待制賞識的!”
來俊臣臉sè頓時一變,他的目的只是咬死楊帆而已,可不想咬出這麼一尊大菩薩。上官婉兒是陛下面前的紅人,陛下夜奔五鳳樓,都沒忘了帶上她,這個人可不是那麼容易扳倒的。不等朱彬說完,來俊臣就把驚堂木一拍,喝道:“大膽!上官待制對皇帝忠心耿耿,豈能是叛黨同謀,不可胡亂攀咬他人!”
朱彬嚇了一跳,連忙改口道:“是是是,罪臣不是說上官待制是楊帆同謀,只是說楊帆巧言令sè,謀求上官待詔賞識,以接近皇帝陛下,實是不懷好意……”
來俊臣不耐煩地道:“好了好了,不要再提上官待制了,你就只要交待,是誰用這麼多錢收買他!”
“這個……”朱彬嚥了口唾沫,思量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道:“地官侍郎狄仁傑……”
來俊臣冷冷地橫了他一眼,朱彬馬上閉緊了嘴巴,來俊臣忍了又忍,終於忍無可忍,大聲咆嘟起來:“你這個蠢才!人人都知道狄仁傑沒錢!他有那麼多錢送給楊帆的話,還需要搬到南城邊上,天天起個大早來宮城麼?”
朱彬慌忙道:“是是是,罪臣畏於中丞虎威,一時嚇得有些糊塗了,請容罪臣再好好想想……”
朱彬心道:“這人要有錢,嗯……,薛懷義有錢!楊帆成親時薛懷義還送過一份大禮的……,不成,上官待制都不成,我要是供出薛懷義來,來俊臣還不生撕了我!還有誰呢?梁王……也不成……”
朱彬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合適的人選,不禁yù哭無淚:“旁人是不想招供難過關,我是想要招供也難過關啊!到底招誰好呢?”
來俊臣看著他的蠢樣,閉上眼睛平穩了一下呼吸,猛地張開雙眼,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依舊保持著和顏悅sè的模樣,循循善誘地道:“在本官抓捕歸案的謀逆叛黨之中,有個工部尚書李遊道。這李遊道出身趙郡李氏,富比王侯。而且,他身為工部尚書,掌管工程、水利、鹽池、園苑、兵器、屯田、礦冶以及貨幣鑄造,有大把的錢財經手……”
朱彬是個好學生,來俊臣只是一點他就明白了,連忙介面道:“中丞,這楊帆身居要職,統帥羽林,他們……啊!不不,是我們,我們想要謀反,沒有這樣一個得力的人物,那就打不開宮門。
所以……李遊道許之重利,又承諾事成之後送他一個大將軍做,這才收買了楊帆為宮中內應,只等大軍殺到,便從宮中策應,率他的親信裡應外合,開啟宮門,迎叛軍入城,逼迫皇帝退位!”
來俊臣側身坐著,微笑抬頭,輕輕捋著鬍鬚,一臉悠然。
他眼望著屋頂承塵,彷彿一個身著鵝黃衫子,姿容秀潤嫵媚的俏婦人正冉冉地飛下來,撲進他的懷抱。那小婦人風致嫣然、無處不媚,如同一朵雨後鮮潤的花朵,又似枝頭最是飽滿豐潤的一顆葡萄。
他抬著頭,微微閉上雙眼,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把那顆水靈靈的葡萄摘在手中。
儘管大堂上還瀰漫著鮮血的腥味兒,他的鼻端卻似又嗅到了那美婦人身上淡淡的、令人**的體香,來俊臣神魂俱醉。
每個人都有所追求,有的人為國為民,有的人為千秋功業,有的人為高官厚祿,有的人為富貴榮華,有的人則迷醉於權力。來俊臣覺得,相對於這些人,他要的實在不多。其實,他只是喜歡呻吟:讓男人在他的刑具上呻吟,讓女人在他的上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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