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神通想要張口混淆是非,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才察覺,這小小的廟宇之中,充斥著二郎神與許仙的氣勢,在無形之中對抗著,二郎神如黑暗的波濤狂瀾,不停的想要淹沒許仙。但許仙卻似黑暗中一點燭火,雖然微弱,但任憑那黑暗再濃烈,也無法淹沒。而孫神通卻完全淹沒在這黑暗之中,方知道自己惹上了怎樣可怕的敵人。
許仙便將自己所知的關於這孫神通之事,說了一說。暗道:這楊戩的法力不知比之法海如何,但那一股煞氣卻是法海身上沒有的,自己恐非他敵手。
楊戩眉頭一皺,收回氣勢,問孫神通道:“此事當真?”孫神通自然是矢口否認,大呼冤枉。
楊戩閉目思慮起來。許仙忽然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與當初在聖母祠中發生之事,有幾分相似,自己還真是同他們一家有緣,不過好像是孽緣。
有道是聰明正直為神,楊戩身為神明中的一流人物,自然是聰明絕頂,怎會被孫神通這區區凡人所欺,便是察言觀色也能瞧出事情的本來面目,劍眉豎起,厲聲道:“還敢狡辯!”帶著金屬顫動的聲音冷冷的在廟宇中迴盪,並未有意提高音量,卻陡然之間多了十分的寒意,當真是神威如獄。
孫神通渾身一抖,哪裡還說得出假話,老實交代了自己的罪狀。
楊戩道:“你冒充本我名號,欲行銀邪之事,本該將你魂魄打散,永不超生。但念在未成惡果,輪迴去吧!”將手中長劍一揮,孫神通渾身一滯,身軀如同乾枯的樹葉,於瞬間變得支離破碎,化作粉塵消散在空中。
許仙暗歎好狠的手段,對孫神通卻也沒多少同情之心,他的罪狀就是送到官府之中,也至少是個斬首,至多的話,凌遲也有可能,如今反而是少受了許多罪過。
許仙拱手道:“真君果然公正嚴明,在下不意擾了真君清修,這便告辭了!”轉身便要離去,卻猛地凝住身形,身後的煞氣再一次升騰而起,彷彿又千百隻蓄勢待發的利箭指著自己的背心。
楊戩緩緩的道:“你這就想要離去嗎?”目中的寒光比手中的寶劍還要明亮。
許仙慢慢轉過頭去,“真君想要如何呢?”卻見楊戩輕輕提著寶劍,身軀放鬆而自然,卻給許仙一種奇異的感覺:彷彿楊戩的人已與四周的空間水乳交融,形成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這種奇異的融洽向著天地之間無限的延伸,頗有天人合一的姿態。但在許仙卻感覺像是在密林之中,被看不見的獵豹盯上了一樣,唯能感到絲絲殺氣的纏繞。
不依靠靈力,而只是以本身就達到了這種狀態。許仙所見過的法源法海,都是修行者中一等一的強者,但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姿態,彷彿象徵著武的極致。
許仙完全將身子轉了過來,直面著楊戩,在這個時候,任何多餘的話都無法出口,對方的氣勢告訴他,這場戰鬥已經無法避免。手中漸漸凝聚出一把金色的利劍,同楊戩對視。
楊戩眸中似也有一絲讚賞之色,卻只是按劍不動,許仙便感到周身的壓力越來越大,再繼續下去,自己的氣勢非得全軍覆沒不可。
許仙猛地發出一聲低喝,好像平地上起了一個炸雷,借這一喝之威,手中金劍舞動,化作一條金龍,變幻無方跳躍流動著想著楊戩裹去。
沒有驚濤駭浪的殺氣,沒有激盪交錯的風聲,楊戩手中的長劍自然而然的運動起來,有如曰月星城的變幻流轉,劃過玄奧的軌跡。
許仙吟嘯如龍,兵刃交錯中灑出一片紅光,人影一合即分。
二人互換了位置之後重新掉頭對峙。大殿前的地面上凹陷下一大塊,巍峨的神像也慢慢崩塌開來。
許仙左肩被撕裂了一條口子,湧出一縷鮮血,金身幾乎沒有起到多少抵禦的作用就被破開。剛才那一劍,他同時用了“鬥”字訣,以及最強的內力,更是將《猿公擊劍圖》上的劍法發揮到了極致,刺出了最強一劍,卻沒能傷到楊戩。如今唯有拿出輔人格,方有一搏之力。
楊戩的肩頭飄落一縷髮絲,冷峻的面容卻勾起微笑,眸中顯出讚賞之意,用那金屬顫動的口音道:“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