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不擇意,手都在抖,又打了出去。
那邊接了,柯藍抽噎著:“雲陌,你救救書鳶……”
雲陌問:“她……她怎麼了?”
“不知道……突然怎麼都叫不醒。”
柯藍哭著,嗓音帶著哭過後的鼻音。
雲陌手按在桌子上,關節白到沒有血色:“找我沒有,去找醫生——”
“雲陌,今天你不過來,就等著後悔一輩子吧!”
柯藍把電話掛了。
雲陌捏著手機,坐回椅子上,他把抽屜開啟,裡面有一盒煙,和一個打火機,都是書鳶的。
是第一次見面,掉在車後座,他撿走的。
雲陌抽出來一根,夾在手裡,想用打火機點燃。
打火機按了兩下,都沒反應。
他把煙裝回去,放到抽屜裡擺好,在煙盒旁邊摸了一顆水果糖剝開放進嘴裡。
不甜,很苦。
苦澀碎化,雲陌坐著,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想要她平安,想要她開心,想要她生活在光裡,可是,因為他,她好像一件都完不成。
雲陌看著窗外很淡的月色,低下了頭,他不是神,也有無奈的一面,也有不得不向世俗低頭的弱點。
臥室燈光很暗,月光順著窗戶邊緣落進來,照不亮整個屋子。
雲老夫人去了樓下,雲乾震跟著:“雲家還不需要靠聯姻來壯大,不管你找的哪家姑娘,只有小陌認定的,才是我雲家的孫媳婦。”
她不是溺愛,是偏袒。
雲乾震抿著唇,沒接話,雲陌的確是妥協了,也順從了。在他的世界裡,只有聽從。
“你不要把你軍場裡的那一套拿回來用,這是家,不是軍隊,更沒有軍令不可違這一說。”
雲乾震沉默了一會兒:“媽——”
“你想讓他的腿廢了嗎!”
醫生換完藥下來,特意交代了一番,如果再這樣奔波,雲陌的腿很難保住。再好的身體,再好的醫術,也抵不過一次次地二次傷害。
最重要的事,雲陌表面很順從,在二樓房間裡根本不讓醫生清理傷口。
雲老夫人知道,雲陌的確反抗不了雲乾震的安排,所以他就用他能反抗的點,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反抗這一切。
雲乾震怒紅了眼:“一個男人,用這種方式來忤逆長輩,以後還——”
咔噠。
是開門的聲音。
雲乾震的話被打斷,他往二樓看,雲陌還是那身衣服,頭髮也亂了,一股濃重的塵風氣。
雲陌腳步頓了一下,往樓下走,一步一步地,客廳沉寂,頂層的白熾燈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長。
他走下來,站到樓梯口:“我什麼都可以聽你的,但我不能放棄她。”
從來不是書鳶離不開雲陌,而是雲陌離不開書鳶。
雲乾震盯著他的腿,從二樓到樓下,這短短几米的距離,他是瘸著走下來的。
“爸,我求您了。”他走上前兩步,雙膝跪在地上:“你說的軍隊,你安排的路,以後,是要是您要我做的,我全都照做,會盡全力做到最好。”
他抬頭,挺直後背:“我只要一個書鳶。”
雲陌從小到大,都是驕傲、堅貞不屈的,但總有一個人的出現,折了他半生的風骨,要他向不得不向現實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