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說,你在贖罪?為何要贖?怎樣去贖?”沉寂良久後,楚天忽然問道。
丘天歌抬頭,看著星空,說道:“是的,贖罪,嚴格來說你父親是代我死的,所以我要贖罪,贖我這二十年來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多苟活的罪。”
他看向楚天,淡淡說道:“我在等一扇門的開啟,青雲不能白死,需要有人為之付出代價,需要整個世界,都為他哀悼。所以那扇門,必須要開啟,但卻又不能因我而開啟,所以我在等,等那個能代我開啟那扇門的人。”
他起身,走向遠方茅屋,落寞的聲音傳來:“一千年太久,我只爭朝夕,既然十大宗門等的起,那我便讓他們等不起。”
篝火旁,星空下,楚天低頭沉默,丘天歌說的很玄乎,他不是很懂。
但,的確,他老子,不能白死!
拍拍手,將殘魚扔進火裡,烈火燒的更甚,他轉身遠去。
接下來幾天楚天就在丘天歌這裡住下了,隨丘天歌而起,隨丘天歌而休。閒暇時候對坐釣魚,對飲喝茶,有時聊些修煉上的事,有時又聊些天下大勢,但有時也只是天南地北的胡扯,連楚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聊什麼。
丘天歌是個很睿智的老人,當然了,如果按修煉界所謂的千載壽元來看,丘天歌無疑還是個小孩,只是這個小孩揹負的太多,所以過早的白了頭。
二十年前楚青雲死了,所以楚青雲的那份,丘天歌,替他扛下了!
這幾天丘天歌也沒有特意教楚天什麼,無論是九極丹田還是刀法斬罡,都讓楚天自己去領悟,即便走錯了,他都不會管。因為錯,也有錯著,既然存在,就有道理,沒有人敢說自己修的就絕對是天地正道。
這點倒是更靠山老祖的教誨有異曲同工之妙,丘天歌也說,當今修煉界,不多能入他眼的,靠山老祖算一個。
楚天曾經問過丘天歌,劍有道到底缺的是什麼,以至於不可能超越他。
丘天歌呵呵笑不答,楚天再問,當今世界誰最有可能超過他,最有可能替他開啟那扇門。
丘天歌依舊呵呵笑不答,楚天又問,按你所說你連國門都沒有出去過,但既然連其他四大修煉法的大本營都沒有接觸過,又為何會被稱之為舉世無敵?
丘天歌繼續呵呵笑,楚天這次怒了:“他奶奶的,笑你妹啊,說就說不說就不說,老笑算是咋麼個意思啊?”
丘天歌依舊呵呵笑,看他目光略有痴迷,好似透過他看到另外的某個人一般。
好吧,楚天徹底沒脾氣了,這老貨屬老虎的,只隨自己本心說話做事,想吃吃想睡睡,根本就不顧及別人想法的。
同樣對丘天歌這種眼神感覺一陣惡寒,嘀咕著這傢伙該不會是二十年單身,單出毛病來了吧?
而在如此一座道山裡面,楚天說沒有所悟是不可能的,那山、那水、那樹、那石、甚至這茅草屋、這幾隻雞,更甚是丘天歌本人,都讓楚天感悟頗深。
只是這些感悟像飄絮一般輕柔與無力,隨手一揮便隨風而起,瀰漫滿天,讓楚天看得見,抓不著。
不過看到了終究還是看到了,既然一時抓不著也終歸會沉澱下來成為底蘊,待到將來某一天飄絮沉澱的夠多,結成絲線、或是突然的頓悟,這些底蘊就會如同井噴一般,成為楚天不可分割的力量。
每天吃堪比混元境界的魚,甚至還殺了一頭有著一絲鳳凰血脈的青鸞,楚天漸漸散發暮氣的蒼老身軀終於恢復活力,頭髮如墨般濃密無比,好似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他由衷的感受到了一股勃勃生機。
感覺肉身,不是更強,而是更為雄渾了!
道山雖有,終有離去時,丘天歌雖妙,可終歸只是個老頭,楚天表示他還沒成仙,還需要五穀雜糧七情六慾的蘊養的。
這天,又是對坐喝茶,楚天忽然有個疑問,說道:“秋名山那小子,跟您老什麼關係,好像對您很不屑的樣子啊?”
“不肖子孫而已,不用在意,有時間替我多教訓教訓就好了。”丘天歌和楚天干杯,這次雖還是茶壺茶杯,但茶壺裡裝的已經不是茶了,丘天歌表示他雖能守得住二十年的寂寞,但卻守不住二十年的酒癮啊。
第一天還好,給足了楚天高人風範,可第二天就原形畢露,一天不喝個三大壺就不罷休。
這讓楚天頗有鬱悶,難怪第一天這個老傢伙喝茶如牛飲,原來是有這重原因。
世人眼裡的丘天歌因為神秘而高高在上,但真正接觸之後卻會發現只是個普通的老人,喜歡唸叨,喜歡老酒,喜歡瞎吹,喜歡胡侃。
更有一次在喝醉之後勾著楚天的脖子嘿嘿傻笑的透露,當年他也是一風流人物,野修與名門正宗,無數仙子拜倒在他腳下,那是何等的壯闊與輝煌啊。
當然,只是因他想醉,所以才醉罷了。
楚天瞭然,終於知道秋名山為何這麼強了,有個天下第一人的爺爺,怎能不強?
秋名山,此丘非彼秋!
當年在上林奇石閣之時楚天就好奇過秋名山的身份,現今果真如此。
“那刀自橫呢?”楚天看向丘天歌,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