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你就應該先是我的孩子,是在我與你母親萬般期盼中出生的長子,然後才是國家的皇子。”
皇帝說到此處,撐著桌子站了起來:“奕兒,該說對不住的是我。在湖州,我作出了一個義軍首領應有的抉擇,但卻沒有成為一個慈愛的父親。
“這麼多年,讓你受苦了。”
楊奕眼眶瞬間紅透了。
他胸脯起伏著,別開臉去:“行了,不管怎麼說你都是一國之君,你能夠不為方才我的行為怪罪我,能夠讓我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來,我已經心滿意足了。不需要道歉。”
“可眼下豈不是隻有我們父子嗎?眼下沒有皇帝,沒有皇子,只有我們父子倆!”
皇帝腳步似有千斤重,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停住,他說道:“我其實,也很羨慕別人家的天倫之樂。尤其是在你弟弟犯錯被誅之後,我也覺得自己特別失敗。
“當初我全心全意的栽培他,何曾想過他還會有別樣心思?所以一心一意關注著西北戰事,如果要論了一條治家不嚴之罪,該我首當其衝。”
楊奕深吸氣,看了一下自己腳尖,又吸了一下鼻子,抬起頭來:“不說這些了。都過去了。還是說說易家的事吧。
“您,您打算如何處置?”
……
乾清宮外的廡廊之下,此時默立著的一群人誰也沒有發出聲音,直到屋裡的聲音逐漸歸於平緩,位於最前方的皇后才緩緩的松下肩膀,無聲地吐出一口氣來。
傅真和裴瞻站在她的身後,雖然沒有說話,但一股無形的精神氣卻逐漸散開在四肢。
先前他們到達宮門外,沒有等來皇帝允許進宮的旨意,於是轉而讓人去稟告了皇后,由此才順利進宮,和皇后一起來到了乾清宮外。
一到這裡,就聽到了他們父子的心聲,他們倆提心吊膽的立在屋外,終於等到了他們朝思夜想想要看到的一幕。
“走吧。”
皇后轉過身來,無聲的朝他們擺了擺手。然後輕步跨下長廊,腳步輕快都走出了宮門。
傅真二人緊隨其後,一直到穿過了甬道,再也聽不到乾清宮那邊的聲音,皇后才停下步來,朝他們露出了笑容:
“太好了。”
說完之後好像這還不夠似的,她又重複了一句:“太好了!”
然後淚花從她的眼窩閃爍起來,她拉起傅真的雙手:“太好了!”
傅真感覺到自己的手掌被她緊緊地包裹著,這雙手如此有力,如此火熱,把她整個人也感染了。
“是啊,這真是太好了!臣婦祝賀娘娘!”
傅真激動的下拜。
他們擔心瞭如此之久的事情,竟然在他們父子倆一場見面之後峰迴路轉,原來看似矛盾複雜的事情,各自坦誠以待後,就已迎刃而解!
能取得如此結果,難道不值得慶賀嗎?
“快起來!”皇后有力地托起了她的胳膊,然後以洪亮的嗓音說道:“這個僵局能迎來如此轉機,你們功不可沒。
“賞,肯定是會有大賞給你的!
“但我們眼下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最困難的結已經開啟,接下來就應該解決最最迫切的問題,結束輿論,冊立儲君!”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