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絨小狗渾渾噩噩地走在花之都街頭,抬頭一看,原來是挑大糞出城的苦力。它本想避開,可身體聞到這股味道,卻居然不受控制地朝那邊衝了過去,而且四條狗爪子速度越來越快,簡直像是迫不及待一樣……
「作為一條狗,你只用吃屎就行了。這應該不難吧?」
那個惡毒的小女孩的聲音忽然間迴響在耳邊,桃之助近乎絕望地看著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奮力一躍,在那挑糞工驚恐的眼神中,好似乳燕還巢一般地一頭栽進冒著泡的糞桶之中……很快,它整個堆滿糞水的桶內,發出“呼嚕”“呼嚕”,彷彿在享用大餐一樣的聲音。
挑糞工目瞪口呆,然後臉色一青,擱下糞擔,一口吐了出來。
桃之助又不是真的狗,它整個身體埋在糞桶底部,已經快要被噁心得吐出來,可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在大口大口地吃著這些軟乎乎的臭東西……
……
就在桃之助流竄在花之都四處作案,給勤勞的挑糞工們,以及一些不注意掩住自家溷廁門扉,以至於味道被桃之助聞到的普通民居住戶們,不斷製造心理陰影的時候……隨著時間的一點一滴流逝,終於到了錦衛門留下的記號中約定的那一天。
希美,浪人們集結南下。
九里北部,阿修羅捏著紙條,冒著風險帶領幾個小弟一路東去。
九里南部與兔碗的交界之地,同樣也撿到錦衛門留下的記號紙條的菊之丞與雷藏也整裝待發,“河松和日和大人音訊全無,這可怎麼辦?”二人憂心忡忡地按照記號前往碰頭之地,“希望錦衛門那邊能有驚喜吧……”
花之都,遊廓。夜色暗淡,狂死郎除掉假髮,換上一身夜行衣,對小紫交代了幾句,推開窗戶隻身離開。
小紫悄然走入房間裡夜色的陰影之中,薰香一晃,她已消失不見。
……
“錦衛門呢?”
“糟糕了,這果然是個圈套!!”
“是大蛇的手下,那邊還有凱多的海賊!”
“可惡!!”
狂死郎從花之都匆匆趕到記號上暗示的地點,老遠就聽見廝殺的聲音,不禁呆住怔然。
“啊!”一個狼狽的浪人被百獸海賊追上,一刀攔腰斬斷,鮮血浸溼了夜色。
怒吼聲,悲憤聲,還有大蛇與凱多手下的叫囂與狂笑聲,彷彿一個夢魘,讓狂死郎差點以為回到了十九年前御田城的那個夜晚。不知過了多久,廝殺遠去,藏於暗處沒有現身的狂死郎猛地回過神來,已然是冷汗連連,手中的記號紙條早已被捏得粉碎。
時大人,您的預言,當真會實現嗎?
他仰頭望著冷月,慘然一笑,轉身離去。
又過了半夜,腥風陣陣的山谷裡,橫屍遍野,包著頭巾的老康躲在另一邊大石頭背後的暗處,常年飢困交迫導致的身體縮水,反而方便了他躲在這裡避過大蛇手下與百獸海賊的視線……當晨曦亮起,老康才彷彿回過神來,打了個哆嗦,臉色慘白地自語道:“御田啊,你那女兒日和,究竟是在何方?沒有她這光月家唯一的血脈,這和之國便沒有希望……”
老康踉踉蹌蹌地逃往北邊鈴後。
……
一片櫻花飄入窗,落在小紫的手中,她平淡地問道:“看來,是沒有見到他們?”
狂死郎沉默地跌坐在榻榻米上,沒有回答。
“母親這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如今看來……”小紫回頭,笑吟吟道,“棧道不見蹤影,我這陳倉,也不過是條破漏小舟罷了。”
狂死郎道:“他們一定會出現的。”
“或許吧。”小紫收回視線,張開手,細細的粉色從指縫間飄落。
狂死郎皺眉道:“你……”
小紫挽著手臂,笑道:“累了呢。花魁也忙呀。”
等狂死郎離開,小紫的笑容漸漸斂去,在窗邊怔了半晌,輕輕將窗戶放下。
……
“這麼多人聚集起來,肯定不是空穴來風!”
將軍府,大蛇正在大發雷霆,“錦衛門!一定是錦衛門那傢伙!他還活著,他還沒死!給我查!給我抓!不止是花之都,兔碗希美九里……尤其是九里,讓凱多的人也幫忙,就算要掘地三尺,也必須將這些叛逆抓出來,碎屍萬段!!”
……
花之都,遠郊,某廢棄村落,遍體鱗傷的錦衛門正在發高燒,自己給自己包紮傷勢,忽然睜開眼,聽見了追兵的聲音。
他咬咬牙,抓起一旁的佩刀,破窗而逃。
眼前一陣陣發昏,他只能咬牙堅持……也不知道與無處不在的追兵鬥智鬥勇了多少天,就在錦衛門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七八成的時候,聽見一個清脆稚嫩的聲音:“咬他們!”以及一個氣急敗壞的粗壯聲音:“小玉你,唉!我們尚且自顧不暇……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