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些事,必須有人去做,有些仇,必須立刻有報。縱然十五日後就要面臨十營之中的精銳的殘酷鎮壓,少年也要為兄長討回一個清白。
取出背囊之中的諸多野獸精血,其中有一瓶格外的醒目,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戰血——源能·生機。
少年目光在瓶子上停留了一會,感受著體內的薪火熊熊的熱流,手指一發力捏碎了瓶子,堅硬的戰血被他碾成齏粉,自發湧進了他的體內。
飲下戰血,成為戰族,血脈晉升,他就再也不用擔心前路無路可走,向這個世界的力量順從,至少可以保住一條性命。
無聲無息的力量湧動之間,少年耳邊好似傳來了無數聲音的低鳴。
你已經報仇了,你應該屈服,命運無從抗拒,臣服於強者並不是丟人的事情,你要是能變強,你也會不擇手段。
這是兩種不同源流的進化體系之間的本能衝突,從未有人在服用薪火之後直接服用戰血,即使是一等武夫,在這力量衝突之中也會被掠奪的一乾二淨。
但少年體內彷彿有一頭饕餮巨獸一般,自發的將他背囊之中的精血鯨吞一空,一股股熱流湧入他的四肢百骸,最後匯聚進他的心臟之中。
肌肉的密度,血管的堅韌程度,逐漸硬化的骨骼和血管,以及全身皮毛的某種奇異變化,生物的進化於這短短的一段時間昇華,戰血與薪火均是被消耗一空。
翌日清晨,少年漫步走出丁字號牢獄。天威獄位於地下十九城,本應是一片死寂陰冷的苦囚煉獄,但眼前這人聲鼎沸的鬧市景象,著實令少年大開眼界。
賭坊,酒樓,茶舍,煙館,教坊等行諸文字便會丟失一部文化經典的建築物比比皆是,呈現在少年眼前的這副場景,簡直比他去過最繁華的雲州城還要奢靡百倍。
而且,這座城池中的人沒有一絲死氣沉沉的跡象,簡直就像是一座人人富足安康的極樂都市。
地下第十九城,極樂城,落魄權貴,強悍刑徒,無雙猛將,以及他們那被連坐流放的龐大世族,似乎天家真的是虛懷若谷,肚裡撐船,就放任這些失敗者盤踞其中,成為城池裡的危險因素。
這背後的原因究竟為何,少年似乎毫無興趣。在他剛剛來到這裡時就被告知十五天後便是他的定伐之日,每一天都彌足珍貴。
“陸阿九,這十五天,本君親自陪你在這極樂城中度過。”
眼前的這位上官似乎就是擒拿了衝撞營門的少年的那一位。
身量不高但卻強的出奇。帝國二十等軍制對應十等爵位,少年便積功至六品十二等鄉爵,達到了僕兵實力的頂點,故而才能一舉斬殺修行生機戰血,生命力極為強大的上官。而這位年輕小將的實力至少在四品七等子爵之上,距離一般的十營將軍也只是一步之遙。
舉手投足之間有萬鈞之力,就好像一輪明月高懸於蒼穹之上。
“承蒙司君大人厚愛,阿九誠惶誠恐。”少年行軍中禮節,語氣平淡不似作偽。
“哦。少些繁文縟節,接下來的日子對你而言比死還要痛苦,比十年血戰之中最艱難的戰役還要危險。”
“阿九明白,但憑司君大人吩咐。”
監察司總領刑獄並監察百官軍伍之事,上奉天家諭令,下察百官諸軍,職權之大事務之雜遠超一般朝中部門。司正及諸位司君雖不至隨意馬踏京城,但也不輸於一般的實權將官。故而雖然這一位實力遠遜於統領東征的大將軍,但卻敢於在軍中秉公執法,將他押回京城赴十惡會審。
所謂十惡會審,便是那一條近乎十死無生的生路,一條留給敢於犯上者的荊棘遍佈的道路。
由五軍十營之中十位精英戰族守關,是非難斷的戰族和僕族闖關。無論是舉告者還是被告者,皆可以以此作為憑證。
無論案子是否有證據,這個世界,從來不在乎所謂的證據。
拳頭大者,即為真相。
留給少年的,就是在那個戰臺上和戰血一族掰手腕的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