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就鬧出這麼大的聲勢,在東征行營中這小子幾乎是毫無名氣啊。”大白貓撓著案几,幾乎想要一口把這個人類少年吃下,嚐嚐他的腦袋裡到底裝了些什麼。
“這也忒不顧臉面了。”注意到一連串光幕閃動,大白貓瞳孔縮成了微妙的針狀。
一千多個武卒,一百多個戰族鬥士,還有那幾個花了大價錢安插進去的真正的殺招。
縱使在這一小段百里荒原之中,少年能夠輾轉騰挪的機會也不會太多。
玄火血鬥場的幕牆之上已經實時切換出百里荒原的場景,但這方圓百里的一片區域中,人影也小如蝗蟲,只能看到紅藍兩色的光點影影綽綽的閃爍,光點被極快速的投放到了荒原之中,千餘藍點之中只有那一點紅芒格外刺眼。
一個低等小兵的熱度巔峰也莫過如此,十九城中至少有一成的目光投射了過來,十大戰族之中也有不少人自上三十三城遠端投注,觀看著這一場力量懸殊的血鬥。
十惡刑徒“陸阿九”,自恃功高,橫刀立馬,斬殺上官。因天家一紙天恩恩賞東征上下,陸阿九的罪行就成了極為微妙的懸案。
是天家的威嚴至高無上,還是戰族的地位不容挑釁,這是上三十三城的權力博弈,亦是上三十三城與下十九城的尊嚴之爭。
而在這諸多目光聚焦的中心,少年卻是活蹦亂跳的搞出了一件大事。
極樂城天威獄玄火血鬥場,超品武夫對陣十大戰族,十惡定伐疑似提前上演?
原本的酉級血鬥看客規格臨時升至十萬席依舊是座無虛席,趾高氣昂的戰族們默契地登場,等待著這個自不量力的小卒子被碾死,而大批的武夫也是默默地觀看著這場血鬥,只是他們的心中到底有怎樣的念頭,卻是無人可知了。
場景挪移間,少年落在一處平原之中,周圍數里內無一道人影,在看客的注視中,少年的身影突兀的消失。
一分鐘,十分鐘,一個小時,已經有三撥武卒小隊巡查過他的落點,但卻無人發現少年究竟去了何處。
他的目的就是進入百里荒原?大白貓突兀的想到了這個可能性,隨即諸多細節被她一點點勾連起來。
百里荒原,天降戰血,文明遺蹟,武夫崛起,戰族制霸,千載血戰。
如果說那裡有什麼,那就是無處不在的人族與野獸的鮮血和殘跡。
他到底有什麼目的?大白貓思索著。
而在荒原的深處,那一道道縱橫交錯的上下甬道之內,少年亦是有些激動的撫摸著那一塊塊殘破的金屬殘片。
體內的圖騰在歡呼雀躍,自逆推出薪火本源的圖騰之後,牠還是第一次這麼興奮。
生命的進化無休無止,而進化的金鑰在於開啟那體內圖騰的關竅,那內視至極致才能發現的一座座微小世界,才是生命最本質的模樣。
這是一條前後皆無人的超脫之道。少年深吸了一口氣,無人可知他的超品究竟如何領悟,又有何效果。
世間武夫千千萬萬,他卻並非世間任一武夫。
他已經盡他所能於這必死之局中為自身開出了一條道路,接下來,就看他手中的刀,到底有多麼鋒利。
薪火已然點燃,圖騰已經重聚,已有所失,必有所得。
少年於甬道深處啟用了他體內的鑰匙,同時晉入了武夫第十品,不動。
在那金色血液奔湧咆哮之間,一尊金身熠熠生輝,筋骨皮毛俱是化作金光閃爍的寶器之姿,輕而易舉的便達到了十品超品的不動明王身。
六品武夫的一身修行,極意超脫的返璞歸真,盡數化作這一身寶器之體。
六品無量力,六品無疆意,六品不動神所極意超脫而成的超品武夫的無暇之體被他輕飄飄的捨棄,轉而重塑為武夫最為粗陋的十品不動。
但少年卻好似印證了畢生所學,第一次露出了真摯的微笑。
與此同時,地面之上蟻附而來的諸多武卒與戰族均是捕捉到了少年那劇烈波動的氣機,這氣機實在太過粗糙,好似一個未曾踏足開山的凡品武夫,以至於戰籠內外的諸多人等俱是捕捉到了這種變化。
薪火燃盡,戰血乾涸。雖不知少年是何時吞下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武道種子,但一山難容二虎,想必少年之前的超品境界便是二虎相爭的氣機暴漲,而此刻則是兩敗俱亡的日落西山。
好機會,超品武夫無論是何境界,都是難以以品階度量的絕世之姿,縱使超過自身一個品階十個小階都是正常不過,此時氣機跌落,正是斬殺他的最好機會。
數道身影同時衝入甬道之中,也顧不得少年是否能再斬出之前那五品辟易的絕殺一刀,投效戰族,踏入武卒境地,他們便處處受制,只有仰人鼻息,故而對那些保守著自由的武夫之中天才尤為敵視,恨不得天天斬殺一兩個有資質的天才,這其中的心理便是某種難以明言的微妙境地,故而少年甫一洩露氣機,武卒們來得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