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突破的防禦,切切實實的落在身上,卻連對方的表皮粒子都沒有突破,沒有複雜的防禦陣列,只有最原始的肉體硬抗。
長棍終於支撐不住,在這硬碰硬的撞擊下猛然折斷。
一刀再度帶飛了少年,面前那道身影如同古老魔神一般巍然屹立,不急不緩的向他大步走來。
陸阿九拔出落於地上的馬刀,單手將之拋回李安之身前,見李安之拿起武器,這才揚起手中橫刀,一刀斜砍而下。
身形隨著刀身踏出,腳步如蝴蝶飛舞,看似輕飄飄的一擊落下之時,這個少年自恃強悍的不動之軀就會被他完全斬碎。
是擋,還是棄刀,還是再度捨命而搏?
瀚海王庭的武夫領隊遠遠的望著這一幕,卻仍沒有開口呼喊。
只要他開口,少年必須棄刀。棄刀便可留下性命,以期來日再戰。暫時退一步,日後便是瀚海庭柱之人。
只要棄刀。但這個只要,又何嘗不是完完全全的失敗。
人的一生有多少生死之際,次次退讓,不過是爛命苟活。
寧願敗死,不願敗生。
“記住我的名字,李安之。”少年低聲呼喝,又是那一招的起手式。
“縱然漫天皆神魔,今朝定要逆封神。”
兩柄起勢相同的戰刀同時落下,交錯碰撞只持續了一瞬間,少年手中橫刀便毫無阻礙的落下。
李安之抬起頭,面容回覆如之前的古銅面板,又變回了那個肆意而行的瀚海小哥。
“我敗了。”他抓起手中半截刀柄,撓了撓額間碎髮。
“陸阿九,你是朔月王朝的虎騎,是最勇猛的漢子。”
“我希望下一次,我們還能一戰。”
“會的。”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走上前,幫他把另一截手臂接了回去,扶著重傷的瀚海少年走下了擂臺。
“師尊,我敗了,心悅誠服。”少年走回隊伍之中,向著瀚海王庭的領隊輕輕頜首。
“這一戰之後回到王庭,好生磨練武藝,日後你會挑戰更多更強的對手。”
“是,我定會在日後再與這位朔月猛虎一戰。”瀚海以虎為圖騰,將少年比為猛虎,可見他在李安之心中的份量。
“不必將他視為對手,放下心中執念,否則日後你將終生追逐過去的敵人。”師父的話總是玄而又玄,李安之這次卻反應了過來。
“他是猛虎,但朔月的籠中容不下這般人物。”李安之潛心武道,卻並非一個不懂政事的武痴,知曉了對方姓名之後,很快便想到了即將來到的上元節,以及早已廣發至三國的邀請函。
大戰即將開始,王朝內部絕不容許內亂。任何不利於王朝內部統一的事件都會被各方勢力聯手抹殺。
這一戰,他們敗不起,也決不能敗。
而身負大案,渴求公道的少年,絕不能成為朔月王朝內引動武夫與戰血對立的那一點。
功勞大,可以加封。能力強,可以領兵。唯有私怨,必須放在大局之後。
除非他願捨棄一切,否則絕無可能向十大戰族復仇。
很快,就會有人召見他,為他陳述利害,為他撫平仇怨,為他化干戈為玉帛,為他鋪就錦繡前程。天家至公,故而屬下不可私鬥,但同樣的,個人恩仇,絕不能威脅到內部安寧。
少年是個合格的戰士,所以才會在戰後了卻恩怨,在營外格殺上官。這樣的他,無疑是可以被安撫的。
至少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眼中,他的實力微不足道,他的情緒並不重要,他的作用便是維繫戰族與武夫之間微妙的平衡。
無從洗罪,無從公道。
這是一個無可轉圜的死局。
雙方並非不死不休,但低頭的代價比性命還要貴重百倍。
第一場比鬥毫無懸念的以碾壓式勝利結束,瀚海少年的戰鬥意志令人敬佩,但之前名不見經傳的陸拾一亦證明了他強悍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