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萬念俱灰,不僅是因為錢,還因為,在接下來長達一個月的時間裡,我見到了之前從未見識過他的另一面,我做夢也想不到他根本不是全世界最善良最講理的男人,我所有的本能都告訴我,得罪他,真的比死還要難受。現在已經是2018年3月份了,主張追究欠款的權利馬上就要失效,這意味著我的錢和我的青春將隨著時間的流逝在一點一點離我遠去。我想要起訴,但我更害怕這麼做的後果,我無從知曉他會不會像他威脅的那樣,在某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趁我不在家,跑過去傷害我的家人,然後伴隨著第二天清晨的來臨,我將面臨的是他們的死訊。而且,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又將把我置於何地呢?我想我會被趕出家門,從此無家可歸,就這樣,我在擔驚受怕中度過了一段漫長的歲月。
2018年5月10日,我和蕭陌然走上了法庭,當我和我的家人坐在休息區焦急的等待著的時候,裡面傳出了一個人的聲音,他振振有詞的對著法官說:“我們是未婚夫婦,仇雨曦是我的未婚妻,2017年年底,我激動得迫不及待想要和她分享我終於在家的不遠處找到了一所還算中意的房子,那是我為她準備的家,也是我們結婚的聘禮,可是,也正是這一天,我經歷了一場我可能永遠都忘不掉的災難。她出了軌,我把她趕出了家門,但這並沒有讓我感覺更好些,如果非要說有什麼感覺的話,她因為在辦公室偷情而遭到了大家的歧視,因此,她丟掉了工作,這讓我受傷的心靈感到了些許安慰,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糟糕的是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出軌了。一想到我每天面對的都是如此骯髒的一個女人,我就覺得渾身難受,因此,我把這一切告訴了他的父母。我本以為她的父母在替我教訓過她之後,她會有所收斂,但哪想到,她竟惱羞成怒,在元宵節的時候給我的父親寄過來一塊牌位,上面的內容我到今天都還記得,慈父蕭黎世之位,卒於2018年2月15日。當我看到這塊牌位的時候,我真是恨不得想要給她一巴掌,但無奈,她已經逃之夭夭,躲到了我根本找不到的地方瀋陽。那天晚上,我報了警,因為我覺得我對她的忍耐已經夠多了,她竟如此傷害我的父親,我豈能容她,但是,最終,還是被她逃掉了,我並沒有接到警方打來的電話,並且通知我,已經將仇雨曦緝拿歸案,就這樣,我們一家度過了一個難忘得元宵節。然而,一切並沒有因為我的忍耐而結束,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才讓我恨不得殺了這個女人。在我姐姐生日那天,當我們全家舉杯慶祝的時候,我們接到了鄰居那裡傳來的噩耗。我努力告訴自己,一切與仇雨曦無關,但當我走到樓下並看到眼前一切的時候,我才知道一切遠比我想象的要嚴重得多。在我面前有一張照片,是我姐姐蕭巖的,在照片的四周,寫著十六個大字‘賤人罪惡當誅,全家不得好死,橫批,欠債還錢。’我不顧一切的想要弄清楚,我們究竟是哪裡得罪了她,要讓她如此對待。這讓我回想起剛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朋友的忠告,只要是見過仇雨曦的人,無一例外,都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分別提醒過我同一件事,那就是,不要接近仇雨曦,否則她一定會害死你,我還不信,但直到今天,我信了,是我錯了,但我錯不在趕走了她,而是我一開始就不應該和她認識,並且追求她,養著她,寵著她,慣著她,才把她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想當初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她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每天被身邊的流氓糾纏,是我,把他身邊的流氓趕走,給她溫暖,給她家,給她錢花,我還給她買了一臺價值五千元的電腦和價值七千元的手機,我還一點點教她做人的道理,生存的法則,賺錢的能力,只是,我太窮了,窮到不能滿足她的虛榮心,窮到不能為她買她心儀的別墅,所以,她選擇離開了我,我不怪她,誰叫我窮呢?但她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挑戰我的底線,傷害我的家人。法官大人,仇雨曦的罪行,簡直就是罄竹難書,請您一定要為我主持公道。”
二十分鐘過去了,蕭陌然結束了他關於控訴自己妻子的精彩的演講,而我,也被法官傳喚到了審判庭,因為之前焦慮的吃不下早飯,現在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當我在自己的座位上安頓下來後,蕭陌然很殷勤的把撤訴所需要的東西放在了我的面前,半年了,這是我和蕭陌然第一次見面。
“原告是嗎?”法官問道。
“是的,”我點點頭,“是要開庭了嗎?”
“不,現在請你立刻撤訴。”法官答道。
我詫異的望著法官,“為什麼,之前你不是說要幫我的嗎?”
“不好意思,我想我要收回我之前的話,剛剛被告的話,我想你在外面都聽到了,在此,我不想做任何重複,在你面前的是撤訴申請,被告已經簽字了,現在就差你了,簽了字,你這個案子就算結了。”
“我為什麼要撤訴,我等了這麼久,為的就是這一天,為了等這個結果,我激動得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吃過東西。”
“撤了訴,你愛吃什麼吃什麼。”
我盯著蕭陌然看,在我們以前的生活中,在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眼前的男人絕對不是如今這幅樣子。我眼中的完美男人去哪兒了?難道這一切都是假象?為了騙我的錢,騙我的身體,他用親切溫和得到外表掩飾了真實的自我?意識到我正在看他,蕭陌然突然站了起來。
“法官大人,我想單獨和原告聊一聊。”
我們在法官的准許下,進了另外一個房間,因為是私下交談,所以房間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只見他一改往日的穿衣風格,西裝革履的朝我走來,“噓,別出聲,如果你不想我往你的身上安更多的罪名,你最好是把這封撤訴申請簽了,然後,乖乖的,給我閉上你的嘴,不要對任何人講起所有的事,否則,我會向法官提供更多的證據,要求你賠償我全部損失,到時候,你可就是要不到錢,還惹了一身騷。我想你剛剛已經聽到了,我知道你一定會聽到的,因為我就是說給你聽得,現在法官已經完全相信了我的話,就算你給她再多錢,她也不會再為你說一句好話的,因為現在的你在她眼裡,就是一個貪錢jì女,為了床上那點骯髒的金錢,不惜背叛自己的丈夫,而後又不知悔改,編造謊言,欺騙眾人,敲詐錢財,令人髮指!”
“你怎麼能說出這麼噁心的話?”我流淚道。
“是我說的噁心,還是你做的噁心,一看到你這張臉我就會無限聯想起你和那個男人在一起時的樣子,我告訴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我要讓你明白,你犯錯了就是要付出代價,你出軌了,你就要為你的行為付出懲罰,你就是要賠償我所失去的一切!”蕭陌然大吼道。
蕭黎世聞聲趕來,“怎麼了,老兒子?她是不是打你了?你躲開,爹來教訓她,早就想揍她了,敢禍害我兒子,活的不耐煩了。”
蕭陌然連忙攔住蕭黎世剛要抬起的胳膊,小聲說道,“爸,你不能打她,這是法院,打了,咱們就沒理了,去找法官,讓她撤訴,我們回去還要賺錢呢,沒有功夫和她在這閒扯,等到官司敗了,有她難受的時候,到那個時候,咱們再教訓她也不遲。”
說罷,蕭陌然便關門而去,我聽到他在走廊大聲的和法官說:“請您給原告一支筆好嗎?她同意撤訴了。”
“好的。”
“哎呀,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本來準備了一肚子想要詆譭我的話吧,結果一句都沒有說出來,就被法官逼著撤訴了,哈哈,這真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在法官的逼迫下,我被迫簽了結案書,如蕭陌然所願,我一分錢都沒有拿到,還被他們父子嘲笑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