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想法有其歷史淵源,張嘯殺即位以來曾經遭受過來自安國與我國的數次大規模攻擊,但最終都成功地將我們順利擊退。
還滅了傲國,即便是與以騎兵為善長的雪莽國,這些宏淵人也能不落下風,還搞出一個武將會的噱頭。
或是有王崇煊和杜裕峰這種絕世猛將在的因素,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當時宏淵那擰成一股勁的民心。
這些勝利都是間接或者直接得益於宏淵的西面與北面,在我與宏淵人的交談中可以發現,黃石關做為天塹的存在從地理上與心理上都對他們有著深刻的影響。
那一條“銅牆鐵壁”的安全感削弱了他們對外界政治變化的敏感程度,使之對現狀很滿意,並相信這種狀況會一直持續下去。
諷刺的是,一枚銅錢都有兩個面,這種封閉式的苟安心態不僅帶給宏淵人優越的安全感,也成為了他們向外發展的障礙。
與輝煌的防守戰相比,宏淵對外用兵的記錄慘不忍睹。
要麼是完全的失敗比如上上任宏淵王,他在任的第十七年的臨泊之戰,以二十萬宏淵士卒想併吞安國,卻在臨泊折損了大半,之後宏淵可是二十多年不敢再對外作戰,其兵力形勢,由功轉守。
要麼是戰略意圖十分混亂,比如元禾王的叱山戰役,從戰術上來說王崇煊太尉的沐陽血騎無懈可擊,但在戰略上宏淵除了消耗了大量糧草輜重,人力物力以外,絲毫沒有收益,雪莽丟掉的都是光禿禿的爛土地,還有幾座沒有任何價值的山。
雖然後來他們在那裡建立了滎關,但雪莽與宏淵達成的武將會盟約,使得這座廢了九牛二虎建造的關隘變成了比武地點,我猜測,雪莽已經快要摸清滎關的全部城防了,這裡我想多說一句,伯兄,領兵打仗雖然我不如你,但朝堂局勢,我可比你看得明白,咱們大王有意在拿下宏淵後敲打敲打這個不老實的雪莽,所以你的手下應該少與雪莽的人走動。
我知道雪莽有很多寶馬,你想打造一隻舉世無敵的騎兵,來向王崇煊報二十多年前的仇,但我們都忍了二十多年了,也不差再忍這一時了,只有把所有心思全放在宏淵國上,我們才能一舉將其殲滅,只有製造意外,我們才能師出有名,讓其他諸國對我們無話可說。
另外我覺得這可能是肇始於宏淵將領一個很不好的習慣:宏淵的南部疆土與我國南部局勢類似,廣泛分佈著鬆散的蠻族部落,相當一部分宏淵將領就是靠鎮壓蠻族來積累資歷。因此宏淵的軍事行動呈現出鮮明的討蠻式特色,儘管他們被秦人統治了十幾年,但他們只學了秦人的一個外殼,真正有用的東西,他們一個都沒有啟用 。
他們缺乏一個大的戰略構想,只確立無數短期戰略目標,而且他們樂此不疲。這與我國明確的戰略目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你總是說,我們與宏淵人同宗同族,以前是從宏淵王朝裡分出來的,是這點我不否認,但現在的沈人,已經是開化後的人了,而宏淵還是停留在暴秦時那個半蠻夷的階段。
看看這些年我們沈人年輕才子,他們有的去魯國學儒學,有的去西楚朝學車騎,有的去齊地學商,最遠的燕朝咱們也有人去過,那可是荊軻的故地,學習刺殺最好的地方。
而宏淵這些年卻在故步自封,幾乎沒有人走出宏淵去睜眼看世界,除了少數的儒、墨、小說家進宏淵給他們帶來點別國的趣事外,他們竟再無渠道能聽到別國的事情。
也正因為如此,宏淵君臣很明顯抱有一種既自大又自卑的矛盾心態,這導致庭堯在軍事上和政治上始終缺乏一個明晰的定位。他們將自己視做一個獨立政權,但渴望迴歸到那已經滅亡的秦朝的統治下,暴露出庭堯視自己是一個相對於中央政權的不自信,他們怕了,怕我們沈人有朝一日打著復興宏淵王朝的旗號把他們滅掉,所以他們很想吞併我們沈國。
而每當有臣子提起這一議題進入到實質操作階段的時候,庭堯又立刻退回了自己最初的立場:以防守為主,這和他們的軍事行動一樣飄忽不定,沒有指導性的原則。
讓所有人,甚至他們自己都無從捉摸。
這種對外消極據內自大的心態究讓宏淵的小圈子化更加嚴重,在我接觸過的宏淵臣子當中,大多數人在表現出對沈國因不信任其過於強大而產生的恐懼以外,更多的是對宏淵獨立意識的強烈自滿。
究竟這會引導我們這個可敬的對手走向一條什麼樣的軌道,接下來的發展趨勢實在是令人玩味,此舉倘若我沈國成功,伯兄,以後我們沈國便能吞掉安、雪莽,還有南面的梭門諸島,南面的土地連成一片,咱們有實力稱帝立朝,為了沈國未來千年基業,我定竭盡全力。
當孫尚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洋洋灑灑在這封信上寫了近千字了。
“倡喜!”孫尚喚了一聲,門外一人走了進來“卑職在”
“把這封信給咱們在庭堯的友人”
倡喜接過信“是”
孫尚看著倡喜遠去的背景,心中輸了一口氣,這封信將會傳遞到自己的大哥孫隸的手中,有了這封信,大哥就敢放心對宏淵用兵了吧,雖然出了烽火臺那樣的小插曲,但也無法影響大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