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這裡是劉先劉功曹家麼?”
“正是,不過我家良人外出未歸,現只我一人在家,不便開門。”
“既然鄧功曹不在,能否請轉交一樣東西給他?”
聽到這個請求,門裡的女子遲疑了一下,將門開啟半條縫,說道:“是什麼東西?”
“是一塊木牘,還請勞煩把門開啟一些,才好接過去。”
劉夫人見古猢手下身材魁梧一頭捲髮,臉上還帶著迷人的微笑,就不自覺地答應下來,將門又推開了五分。
手下立刻伸出右臂把住門邊,右腳往裡一別,半個身子就靠了進去。
劉夫人悚然一驚,再想關門已經來不及了。這時候在手下身後的古猢、其他人也從陰影中走出來,一群人黑壓壓地聚到了宅門口。
劉夫人沒料到一下子會湧出來這麼多人,以為是強盜山賊,嚇得往後退了幾步,臉色唰的變成慘白。
手下一步向前把她嘴捂住,生怕她叫出聲來驚動了鄰居;劉夫人開始還企圖反抗,後來拗不過手下的力氣,只得放棄了掙扎,只是全身不住顫抖。
古猢見鄧夫人已經被控制住了,就揮手示意所有人都進院子,然後把大門關上,免得被別人發現。他們將劉夫人帶進屋子,只見正廳裡亮著一盞燭臺,旁邊還擱著一段籀好的刺繡與針線,顯然劉夫人在開門前正在做女紅。
這時手下才將鄧夫人鬆開,她見屋子裡一下子多了七、八名來歷不明的男子,也不敢大聲叫嚷;古猢的手下一鬆手,她便一屁股癱在了地上。
“我們家裡……沒值錢的東西……你們想拿什麼,拿便是了……”
古猢聽到這一句懇求,忍不住笑了。他走過去蹲下身,和顏悅色地說道:“不用害怕,我們是丞相府的人,不是稅吏,更不是盜賊。”
說完他從懷裡掏出印鑑在劉夫人面前晃了晃,證明自己所言不虛。
“那……大人你想做什麼?”劉夫人的緊張感絲毫沒有消退。
“我們想知道,你丈夫去哪裡了?”
“他去興許辦事了,是張都護派去應差查數……”
“他說過幾時回來嗎?”
“三日之前去的,應該就是明天回來吧。”
“好的,最後一個問題,你是否知道你丈夫平時都跟什麼人來往?”
劉夫人挪動一下左足,顫聲回答:“不知……我夫妻二人才調來此地一年多,尚不是很熟悉;而且他外面的事很少跟我說……”
古猢滿意地點點頭,站起身來饒有興趣地環顧了一下這間屋子,又垂頭問道:“你不介意我們檢查一下貴宅子吧?”
“什麼?這,這怎麼可以?”劉夫人連忙爬起來,神色慌張。
“放心好了,如果損壞了什麼,丞相司會如數賠償給您的。”
古猢一聲令下,手下人立刻開始在屋子裡翻箱倒櫃四處搜查,他則拉來一張胡床坐下,悠然自得地望著面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劉夫人。
過了大約四分之一的時辰不到,手下從裡屋捧著一摞絹緞走出來,絹緞發黃,還沾有泥土,上面密密麻麻寫的全是蠅頭小楷。
“哪裡弄來的?”古猢問。
“裡屋桌子的夾層裡。”手下不以為然地說,“這麼舊的房子,居然桌子的邊緣還是新木,太明顯了,隱藏的不夠專業,毫無挑戰性。”
“這個不在我們業務範圍,去找宏淵的君王抱怨吧。”
古猢說完從他手裡接過絹緞,發現這些絹布都被裁成七寸見方,每一片上都寫著不同的主題,有關於軍隊配置的,也有關於政策動向的。
不過以古猢的專業眼光來看,這些情報都很粗糙,雖然題材廣泛但欠缺深入;唯一特別詳細的主題是關於漢中屯田的相關資料。
“看來王端果然沒有說謊。”古猢默默地點了點頭,這些情報的特徵與王端提供的那個名字完全相符:劉先,字木之,秦王三百七十一年以中都護的參軍身份來到安國邊境,被分配負責此地屯田地區的統計工作;所以他才在情報中顯示出對屯田資料的瞭解,以及對其他領域的陌生。
“伏請天朝上國諸大人斟鑑……”古猢瞥了一眼其中一張絹布的題頭,不禁從鼻子裡發出輕蔑的嗤聲。
這不夠專業了,一個稱職的間諜是絕不會在機密文書上寫上題頭和問候的。看來劉先此人並不是一個職業間諜,而只是一個與宏淵暗通款曲的酸腐文人罷了。
他們今天夜間的工作就到此為止,古猢派了兩個人留下來監視劉夫人,以防止她去通風報信。其他人則直接趕去城門那邊,看看能否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