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甲卻是不知,只一門心思地落實崇禎所定之事。
陳新甲不愧受到過楊嗣昌的賞識引薦,才能、心術跟楊嗣昌竟也相似,饒是軍書往來頻繁,陳新甲亦能跟楊嗣昌一樣,從不拖拉,馬上裁答,且能一語中的。
辦完差事,往往也一樣再去認真細想,直至再無疏漏,才肯去向崇禎交差。
這無疑也是崇禎寵愛他至今的最重要的原因。
眼瞅著陳新甲匆忙離去,崇禎忍不住嘆了口氣道:“軍事若能跟政事一樣,迅速地得以扭轉,該有多好啊。”
周延儒勸道:“皇上無憂,軍事跟政事應該是相輔相成的,政事好轉,必可以促進軍事。”
崇禎道:“話雖如此說,可是,到了今天這個地步,若是不能儘快地想出辦法,迅速地扭轉軍事上的被動,朕恐僅憑政事上的促進不夠哪。”
說著,緊盯著周延儒,一臉的期待。
周延儒搖了搖頭,無奈地道:“早知如此,臣當初就該努力地學習軍事,至少也能給皇上分憂。”
周延儒所說,倒是真心話。他當然也知道目前的軍事如不能迅速地得以扭轉,恐怕會讓朝廷的這座大廈傾倒,但他苦思冥想,實在無計可施。
崇禎也能體諒他的苦心,卻終究心有不甘,聽他如此說,心裡甚為失落,不停地唉聲嘆氣。
周延儒心中不忍,再勸道:“剛才不是都安排好了嗎,既然陳兵部用了心,又覺得可行,或許因此就徹底扭轉了。”
崇禎也不想因此失望,沉思著道:“但願如此吧,只不知他安排好了沒有,按照他的習慣,若是安排好了,必是要過來交差的。”
周延儒正欲接話,見陳新甲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進來,順勢道:“皇上正念叨你呢,你就回來了,看樣子,該是都已妥帖了。”
陳新甲感念他的幫助,衝他笑了笑,見崇禎在瞅著自己,忙道:“臣已依聖旨安排妥當,特來交差,若是皇上再無其他要求,臣這就回去盯緊了,不時地傳檄督促,希望能因此獲得一二大捷,也給皇上添些喜氣。”
崇禎心裡滿意,揮了揮手,示意他自顧去忙,見王承恩匆匆進來,怕又事涉軍事,忙又衝他招了招手,問道:“啥事?”
王承恩看了一眼陳新甲,暗自嘆了口氣道:“給事中方士亮再次彈劾陳大人私自跟清朝議和。”
崇禎一愣,道:“都是些捕風捉影兒的事兒,留中吧。”
王承恩不敢隱瞞,稍頓了頓,道:“這次說得倒是有模有樣,有鼻子有眼兒的,還提供了一份證據。”
“證據?”崇禎反問著,看了一眼陳新甲,見他也是一臉的茫然,不由大為納悶,趕巧王承恩把那份所謂的證據遞過來,忙接過來來看,竟正是那封密函,心裡一涼,順手扔給了陳新甲,嘴上冷冷地道:“你自己看吧。”
陳新甲暗自一懍,莫名其妙地忙拾起來看,看罷,愈發不解:“這豈不就是今日才到的那封密函嗎?怎麼可能會流露出去?難道清軍故意要如此?還是……”
陳新甲快速地猜想了無數的結果,就是沒有想到此乃其小家童所為。
顯然地,這已經耗去了太多的時間,陳新甲不得不又想:“無論怎樣,這都是足以要了咱命的事,咱不能把議和的事兒攬到自己的身上,事實如此嘛,咱確也向皇上請示過……”
正想,給事中馬嘉植等一干朝臣湧了進來,皆一副必欲殺之而後快的模樣,陳新甲登時慌了,卻並沒有喪失理智:“如實說吧,皇上指定要不了咱,自己扛下來吧,瞧朝臣們這模樣,皇上定然拗不過,咱必死定了。咋辦呢?”
自問著,陳新甲竟然有了主意:“對了,咱既不推給皇上,也不自己扛,咱只管說議和的好處。”
盤算既定,陳新甲不再著急,靜待朝臣們說完,上前道:“你們知道嗎,目前朝廷正面臨著被迫兩面作戰的困境,若是不議和,遼東怎麼可能堅持這麼久?遼東若是不堅持這麼久,朝廷又怎麼有可能騰出足夠的時間和財力去剿滅流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