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說做就做,用不了幾天,居然就籌集了數百萬,不無自得地衝向戶部尚書蕭應坤道:“能解你的困境否?”
蕭應坤如實道:“暫時倒是解了,但皇上向百姓承諾過,三年不納錢糧,如此有進無出,恐怕支援不了多久,咱們還是早作打算為好。”
李自成看了看李巖等人,見他們紛紛跟著點頭,不想讓他們失望,底氣十足地道:“咱們既然跟老百姓承諾過,就沒有擅自改動的道理,興兵,去搶明朝官府和官員的。
哼,這還只是一個並不富裕的陝西,若是換了富庶一點兒的省份,不,乾脆就說明朝的京城,再加上那些貪官汙吏們,還能少得了咱們的吃穿用度?“
說著,轉向李巖等人又道:“你們交給朕的差事,朕辦好了,不知朕交給你們的差事辦得怎樣了?”
宋獻策道:“君恩、李公子、芳亮等,我們一起議過了,擬定兵分三路,一路權將軍田見秀率領,留守西安,保護大本營,另外兩路直取明朝的京城。”
說著,行至地圖前,指著道:“一路由皇上親自統率,為右營,諸將及我等跟隨;一路由大將劉芳亮統率,為左營。
渡河後,左營沿黃河北岸向東運動,經由河南懷慶府、衛輝府、彰德府,進入京畿大名府、河間府、保定府,截斷明朝皇上南逃之路後,跟右路會師於明朝的京城。
右路則奔平陽府(今臨汾,而後北上太原、大同、宣府,走居庸關,克昌平,直抵明朝京城城下。
年前,也就是十二月二十八日,皇上派出李友、白鳩鶴兩員大將,率先頭部隊進攻山西。
目前李友、白鳩鶴兩個已在禹門口渡過黃河,並傳牌山西各州縣,要求各地官吏認清形勢,不作抵抗,為大軍渡河並順利展開創造了條件。“
說到這裡,見李自成低頭沉思著,稍頓了頓,又道:“我們認真地議過了,進京的路線別無他選,因為尚且不知崇禎敢不敢動用吳三桂的邊兵,我們必須得做兩手準備。
若是崇禎不動用邊兵,咱們此去,時間多半會消耗在路上;若是他動用了,咱們就必須做好打硬仗甚至退回陝西的準備。“
李自成又記起了,自己跟闖王高迎祥最後的那次長談,在想:“是得做兩手準備,不過,也沒有必要非要滅了朱明,招降、逼其退位、甚至逼其承認大順再撥付一定的軍費,也未嘗不可。
出征在即,這話可不敢說出口,免得影響了士氣,對了,就這樣說吧。“
拿定了主意,李自成道:“看得出來,你們果是費盡了心思,各方面考慮得很周到,甚合朕意,就這樣定了。
本來嘛,戰爭就有不少不確定的因素,目標和戰略須得視情而定,但是決心決不可以動搖,靠著堅定不移的決心去爭取最好的結果。“
說著,環視了一下眾人,見他們在紛紛點頭,提高了聲音,頗有點兒凝重的意味道:“各位速去依宋先生他們所議定地準備,正月初八,朕御駕東征。”
嚴旨命孫傳庭率部出征後,因為捷報頻傳,崇禎免不了興奮又自得,每天都早早地去文華殿看奏疏聽彙報,唯恐不能第一時間聽到,李自成及所部被殲的這個他期盼已久的好訊息。
現實卻是,孫傳庭的捷報過了不長時間就突然停了。
“難道柿園役的悲劇又重演了?”納悶之餘,崇禎驀然湧上了這樣的念頭,一股濃重的不祥的預感隨之向他襲來,彷彿要把他壓扁擠碎。
半晌,才總算緩過了一口氣,崇禎忙命自己連呸了三聲,去想:“必是孫傳庭率部忙於清剿李自成殘部,顧不得寫奏疏,指不定捷報正快馬報進宮來。”
想著,已把孫傳庭之前的捷報全都找了來,一份一份貪婪地看著,憧憬再度盈了上來。
突然,聽得王承恩輕輕叫了聲“皇上”,忙抬頭來看,但見他一臉的急,一愣,旋即道:“不就是報捷嘛,何必這樣急?”
王承恩聞言,暗自嘆了口氣,雖心中不忍,卻還是不得不把孫傳庭兵敗潼關失守的訊息一五一十地講了。
崇禎登時如被雷擊了一般,呆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