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鄭親王濟爾哈朗衝向睿親王多爾袞道:“前段日子,吳三桂部突然棄守寧遠,我們還在莫名其妙,今兒明朝那邊傳來訊息說,流寇李自成部已經攻佔了明朝的京城。”
多爾袞道:“這事,我也聽說了,我隱隱約約覺得,這該是咱們入主中原的絕佳時機,卻有不少事理不清。”
濟爾哈朗道:“入主中原,是皇兄生前就定下來的,鑑於咱們滿族人少,國力也不夠,只得採取‘砍大樹’的策略,范文程範先生全程參加了這個策略的確定,不妨招他來問問。”
多爾袞一臉難色,半晌才道:“咱們議定扶福臨登基後,範先生為咱們謀定了‘懾外安內’的大計,可咱們都做了些啥?
先是殺了他的旗主碩託,把他撥入鑲黃旗,沒多久,我那個不爭氣的弟弟多鐸,居然搶奪人家範先生的妻子,虧得我及時發現予以制止,才沒有釀成大禍。”
濟爾哈朗道:“碩託被殺這事,大家都知道,他串通了郡王阿達禮遊說我等,要改立睿親王為君,還是睿親王顧念大局,以擾政亂國的叛逆罪處決了他們兩個。
這就跟前些日子以悖妄罪將豪格廢為庶人一個道理,都是為了大清的穩固,要想實現皇兄的抱負,大清亂不得,相信範先生能夠理解,再說了,咱們只不過給範先生調整了所屬,並沒有殃及先生。”
多爾袞道:“正因為給他調整了所屬,才讓我那個不爭氣的弟弟生了非分之想,人家範先生乃漢人,跟咱們的習俗終究有所不同,雖然人家說‘妻妾事小,大局為重’,卻還是病倒了,至今仍在蓋州湯泉養病。”
濟爾哈朗道:“範先生宏才大略,要想實現皇兄的抱負離不了他,大不了,咱們兩個一齊去請就是。”
多爾袞顯然也是這樣的意思,聞言,站了起來,卻見孝莊太后(莊妃)親自引了范文程進來。
原來,范文程那日出了永福宮,徑奔崇政殿,見事實果如莊妃所料,忙依莊妃之命,進獻了自己的策略,居然被全部採納,心裡免不了歡喜。
可惜沒過多久,碩託和多鐸的事先後發生了,尤其是那個多鐸,一向瞧不上范文程,因此又被罰銀一千兩,剝奪了十五個牛錄,范文程不可避免地要憂心忡忡,再加之思念皇太極,竟病倒了。
病倒之後,范文程竟也沒忘記了關注明朝之事,自覺大有所獲,忙不迭地返回盛京,向孝莊進言。
孝莊太后深以為然,忙引了他來見濟爾哈朗和多爾袞。
濟爾哈朗和多爾袞不知箇中情由,均不由一怔。
孝莊太后懂他們的心思,忙笑道:“如今明朝有變,出現了於我有利的機會,兩位攝政王忙於政事,孝莊只好命人去把範先生請回來了。”
這兩個不疑有他,異口同聲地道了聲“多謝太后體恤”,忙著行禮。
孝莊雖道著“不必多禮”,卻還是坦然受了,才又道:“都去坐吧,聽範先生講講。”
范文程不想孝莊高瞻遠矚,慮事竟也如此細緻周到,待她招呼濟爾哈朗和多爾袞去坐了,才去坐了,不及他們發問,已道:“能有多快就多快,急聚兵馬,進軍關內。”
多爾袞看了看孝莊和濟爾哈朗,不無擔心地道:“明朝的崇禎雖已自縊,但明朝的軍隊現仍不下百萬,還有久經戰陣的大西軍和大順軍,萬一三軍合流,其勢力不可小覷。
我軍訓練有素,騎射嫻熟,久經征戰,屢敗明軍,要想進入關內,問鼎中原,是可以試一試的。但是,能否最後奪取成功,君臨全國,長期統治下去,仍屬疑問。其根本弱點是人丁太少,敵手太多。”
見孝莊和濟爾哈朗也跟著點頭,范文程稍頓了頓,即道:“據臣看來,三軍根本不可能合流,先說大西軍,遠在四川,且尚未完全佔領四川,根本無力分兵北上,即便要北上,時間上也未必來得及。
明軍雖仍有百萬之多,卻多集中於南方,京畿附近的多歸降了李自成,縱使他們要跟我軍對抗,跟大西軍一樣時間上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