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天谷的那些事情……你還記得多少?”司空陽不知道是問澹臺夏還是問自己,他的聲音很低,低到澹臺夏都有些聽不清。
“你說什麼?”澹臺夏著實沒有聽清司空陽說了什麼,她以為是什麼重要的話,只能小聲囑咐,為此還特意湊近了聽。
司空陽看著近在眼前的澹臺夏,她身上熟悉又陌生的香味一個勁兒往他鼻子裡面鑽,他頓時有些分辨不清了。
“沒什麼。”他回了句,神色恢復了清明。
“別說那些別的了,司空陽,我問你,這是怎麼回事?”澹臺夏卻不再接著繼續問了,反而是順著他的話轉移了話題。
“朗星,是我當年出逃的元嬰,卻沒想到他竟有了自己的意識,變成了今天這樣。”
“啊?”澹臺夏著實沒想到會是這樣,朗星竟然是他的元嬰,只是……
“元嬰怎麼會出逃?它還能從丹府裡出來?”這就有些超出她的認知範圍了,白卿卿給她看的那本書上可沒有這種記載。
司空陽苦笑了一聲,說道:“等境界提升到化神,便可以分出分/身,屆時元嬰就可以脫離身體,成為無數分/身中的一個,很多到了這等境界的人,往往你殺死的都只是一具軀殼,只要元嬰不死,便可以重新修煉。”
“哦?”澹臺夏覺得這倒有些意思了,她略微思索了一番,眉眼都是跳動的光芒,“也就是說,修煉到那種境界,連被仇人尋仇都要像破案似的,只要元嬰不死,那這人就等於沒有被殺。”
“理論是這樣沒錯,但你可能忽略了一點,那便是整片玄魔大陸上,化神境界的也沒有幾個,更別提他們的仇人了。”
也對,澹臺夏想,元嬰境界的人在這裡都能橫著走了,就更別提化神了。
“話說,你也是化神境界吧,我曾記得誰說過來著。”澹臺夏眉頭皺了一下,眼底帶了些思索,是誰來著,她怎麼想不起來了。
“自從我的元嬰出逃之後,我的境界便掉了,那日被你傷過之後……如今,唉。”
澹臺夏從來沒有在司空陽臉上看見這樣挫敗的表情,更別提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從他嘴裡聽到的嘆氣聲,可是這樣的司空陽她反而覺得他離她很近,近到觸手可及。
明明他們現在的距離就很近了,可是這一刻,澹臺夏無端覺得,自己是個司空陽一樣,是受傷了會流血的人,而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仙人。
“司空陽,我忽然覺得,你和我一樣了。”她從不是個會掩藏自己心思的人,心裡這麼想著,便直接說了出來。
“嗯?境界下跌了就和你一樣了?澹臺夏,你這是什麼歪理?”司空陽很是不解,不明自己一臉愁苦的,怎麼澹臺夏還笑得出來。
“不是這樣的。我是在想,從前我覺得你高高在上的,是這個大陸上最厲害的仙人,是別人口中的大魔頭,是將我家夷為平地的罪魁禍首,你離我是那麼的遠。”
前幾句話司空陽有意無意聽得不少,待聽到後面一句時,他淡色的眉頭皺在一起,想也不想就開口反駁:“我說過,不是我,是天道降下的天雷。”
“沒關係。”澹臺夏聽他講完,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動,她還是淡淡的,繼續說著自己的話:“但聽見你剛才的嘆氣,我又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好像一下子沒有了,你其實和我一樣,是這片土地上萬萬千的人,是早晚會被歷史的車輪碾死的人。”
“嘖。”司空陽不怎麼喜歡她的最後一句話,手指間又開始發癢,他兀得空出一隻手掐著她的臉頰,無視她控訴的小眼神,反駁道:“不,是不一樣的,我是會在歷史中被濃墨重彩記載的,而你,只能出現在我的故事裡,可能只有寥寥兩筆。”
澹臺夏見他鬆開了鉗制著自己的手,便雙手並用拉開他的手,把自己柔嫩的臉頰拯救出來,杏眼裡像冒著兩團火苗,瞪著司空陽。
“你這個人我真是半句話都不想和你說了!你自求多福吧!”
她說完就轉過身往門口走去,旋身時披散在肩上的秀髮拂過司空陽的鼻尖,他嗅到了桂花的味道。
“別,再說兩句唄。”沒有絲毫猶豫,司空陽立刻就出手拽住了她的手腕,恰好就是之前自己攥了很久的那隻,他見上面都有些紅印了,便偷偷調動起體內的靈力,為澹臺夏化解了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