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後,兩個人再也不說關於姜夏的任何事了,兩個人達成了一種無言的默契。
直到那件事的發生,司空陽一直都認為姜樂會執著跟在自己身邊僅僅是因為姜夏的遺願。
那天他們從秘境中逃出來,這次司空陽碰上了硬茬子,不僅沒有撈到寶貝,還被人追殺了一整個秘境,用了渾身解數才好不容易逃了出來。
從秘境中出來,他們就在附近的村子裡找了一家休憩休憩。
那個村子裡很是窮困,司空陽和姜樂一路走過來看見不少衣不裹體的乞兒,他們的眼睛都冒著紅光,兩個人彷彿不是過來借宿的普通人,而是冒著熱氣的兩團活肉一般。
姜樂畢竟才從姜家出來跟著司空陽,也是頭一次面對這些,一雙神似姜夏的眼睛有些躲閃,他一路上都拽著司空陽的袖子,躲在他的身後,很是害怕的樣子。
司空陽從秘境中死裡逃生,眼下倒是放鬆了,見姜樂難得縮起來不說話,還起了幾分調侃的心思。
“你平日裡不是挺能說的嗎?現在怎麼啞巴了?”
姜樂心裡面對著司空陽翻了個白眼,面上卻沒理他。
司空陽見他確實是害怕這些乞兒看著他的眼神,便好心安撫了兩句:“這些小孩兒比你更能感知到危險,所以你別擔心他們會上來搶你的東西,說不定在他們的心裡,你更加可怕呢。”
姜樂聞言,慢慢鬆開拽著的衣角,半信半疑的看了司空陽一眼,狐疑道:“真的?”
“你看我騙過你麼?”司空陽斜睨了姜樂一眼,乾裂的唇上執著的掛著一抹笑容,眼神清澈,姜樂在裡面並沒有看見別的情緒。
他心中稍微安定了些,只跟在司空陽身後/進到了村子裡面。
夜晚寂靜無聲,姜樂和司空陽躺在硬邦邦的炕上,雖然仙人大多數不需要睡眠,但現在的司空陽太累了,他無法以打坐回復身體的疲累,只能透過傳統的睡著讓自己補充體力。
姜樂沒有睡著,他從一進村子開始就有一種莫名的直覺,這個村子裡有一個對他而言很重要的人,他的眼皮一直不停的跳,讓他無法安心。
他等著司空陽睡熟了,閉上眼睛,舉起雙手,是一個極為複雜的手勢,這是姜家每個孩子都要學的卜算入門的手勢,他在占卜。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姜樂在卜算一途上的天賦與姜夏相差甚遠,此刻他的鼻尖額頭上都冒出大滴的汗珠兒,臉色和紙一樣,顯然廢了很大的心力。
過了許久,姜樂驀然睜開雙眸,他的眼底一片猩紅,而胸口卻抑制不住的不斷起伏著,同樣蒼白的唇逐漸勾起一個笑容。
原來如此,他放緩了呼吸,讓自己的興奮慢慢冷卻下來。
第二天司空陽還在酣睡之中,而姜樂卻早早起來,他拿著從儲物戒找出來的食物,跑到了乞丐堆裡,當了回善心的菩薩。
那些乞兒看見有吃的在自己面前,都沒有別的行動,幾人哄搶了就往四面八方跑走,誰都不敢留在原地,只有一個人。
他同樣面黃肌瘦,身上只有一層皮包括著骨頭,他的眼眶凹陷,因此襯的一雙眼睛特別大,姜樂只從外面辨認,這個孩子約莫五六歲。
可他用靈力測試了他的骨齡,這個孩子至少九歲了。
他掏出身上藏著的秘籍,用著誘惑的語氣和他說著:“你想改變命運嗎?”
乞兒被引誘了,他一步一步走向姜樂,神情恍惚。
司空陽講到這裡的時候,神情有些低落,澹臺夏看著,心裡一疼。
她現在不僅僅有著自己十幾年的記憶,還有屬於姜夏的幾十年記憶,因此司空陽在她的心裡,不再是那個別人口中的大魔頭,也不是她印象中無所不能的神仙。
他的存在一下子變得豐滿起來。
“我不想聽了,你別說了。”
他的眼角低垂著,往日裡哪怕不笑也有些上翹弧度的唇角聳拉了下來,澹臺夏看著只感覺他頭上都有一朵黑雲籠罩著。
“那個孩子,就是香堯,想必後來的事,你也都聽他說過了。”
是,澹臺夏想起來在炎陽秘境中聽香堯說過的故事,原來都是真的。
“那這麼多年那些傳言……”她又想起這個。
其實她心中也是對司空陽有著成見的吧,否則在過去有那麼多的時間和機會,她卻從來沒有問起來過他魔頭的名聲從何而來,因為可能自己從心底就覺得,就算司空陽說出來,她也會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