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突然出現一人,徐盛亮顯然是被嚇到,身子向後一仰,險些栽倒在馬車上。
倪松寒皺了皺眉,顯然是對徐盛亮的反應感到不滿,心裡不住的納悶,如今東廠的人都已經這般廢物了?
“你是徐有貞的人?”再次問道。
這次徐盛亮看清來人,不是鬼,緩了緩氣,靠在車架上,拱拱手說道:“是的,這位大人,小的是徐廠督的人。”
他不知道眼前這人是什麼身份,但看他的樣子,該是廠子裡面某一位身份高貴的大官吧,而且有這身手,地位絕對不俗。
“徐有貞什麼時候收了這麼個沒用的玩意?”倪松寒輕聲說了一句,轉過身準備離開。
“哎,大人。”徐盛亮叫了一聲,但倪松寒沒有答應,只是自顧自的往街深處走去。徐盛亮也沒傻傻站在原地,從車廂中取出一把傘,開啟跟了上去:“大人,您去哪?”
“收屍。”倪松寒淡淡一語,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啊,收屍?”徐盛亮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跟過去。
不跟,那怎麼提徐有貞檢視那間院子,回了東廠又怎麼交代,可跟過去,說實話,他還沒這個膽,畢竟他只是初到東廠,從未見過屍體,更別說這些死在外邊的屍體。
倪松寒淡淡一笑,嘴角不屑的上揚。他不知道徐有貞是吃錯什麼藥,怎麼會收這麼一個廢物,是東廠沒人了,還是這孩子另有說明本事。可自剛才開始,這孩子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個怯懦的人,這種表現不像是裝的,難道是因為沒了根的緣故?
“若是不敢進來,那就在外邊等著,徐有貞要的資訊,一會出來給你說。”倪松寒走在前面,語氣平淡。
如今的東廠越來越不行了,派出來的小太監只有這般膽量,真是有夠好笑的。
倪松寒走回街內剛剛打鬥的地方,一片狼藉,鮮紅的血液混著雨水,四散流著,還有無數的木屑、雜物、石塊,散落一地。
嘆了口氣,倪松寒將油紙傘收起,放到一邊,然後將衣袖往上捋,活動了一下胳膊,走到龍濤身邊,接著伸出兩個手指放置在龍濤鼻尖處,停了片刻。
“死的不怨。”倪松寒收回手指,說道。
在這處戰鬥還未開始的時候,忽然有一人出現,直衝那間院子而去,倪松寒先是一愣,感嘆這麼多年了,終是有人敢來這處院子,也不用箭,就這麼朝著那人衝去,也是奇怪,那人見他衝去,並不慌張,甚至還回頭看他一眼,極為挑釁。
自然,到自己低頭來挑釁,這不能忍,快步便跟上去,怎奈何那人輕功實在不錯,沒有追上,苦澀一笑便回了文成街。這一回來可不得了,街上兩人打鬥正酣,暗處還有一人不時放著冷箭,只是那人箭術不佳,所選的位置也是他待過的。
隨意繞了繞,便到了那人背後,那人也沒察覺,他也就這麼站著,慢慢看戲。十幾年了,這條街冷寂了十幾年,好不容易熱鬧了一番,他可不想破壞氣氛。而且他看下邊的少年,並不似下風,只是他缺少戰鬥經驗罷了,若是讓其成長,將來的成就不會低。
搖搖頭,倪松寒將龍濤的屍體拖到一邊,抿了抿乾涸的嘴唇。不由的看向不遠處躺著的李簫。
饒是少年英雄,也只能止步在了。
走上前,收拾起李簫,正欲起身,他忽感覺頭上的雨水停了,沒有抬頭,只是微微一笑,說道:“怎麼,不怕了?”
站在倪松寒身後,舉著一把傘的徐盛亮顫抖著身子,不敢看向四周,顫聲道:“怕。”
“既然怕,為什麼還要進來。”倪松寒習慣性的伸出手指,放在李簫鼻息處。
有呼吸?皺了皺眉,倪松寒緩緩起身,對著徐盛亮說道:“這個人,你來。”
“什麼?我來?”徐盛亮看著倪松寒,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他現在這個狀態,怕是蹲下身子都費力,讓他處理屍體,豈不是在說笑嗎。
“我累了,你來。”倪松寒搶過徐盛亮的傘,隨即踢後者一腳,將他踢到李簫身前,說道:“這個沒死,怕什麼,趕緊弄。”
“沒死?”徐盛亮怯生生地將手指伸到李簫鼻前,停了數息時間,終是感受到一絲微弱的鼻息。欣喜若狂的轉過身看著倪松寒,說道:“沒死,那我們送去找大夫怎麼樣。”
聽到徐盛亮的話,倪松寒腦門一疼,又是踹了一腳前者,說道:“他死沒死跟你有什麼關係,趕緊搬開,弄到街口,天明瞭自有人會發現。”
“哦。”徐盛亮傻傻的點頭,忽然感覺自己手摸到一股粘稠,轉頭看去,是李簫左肩流出的血,一瞬間滿臉驚恐:“他在流血。”
“廢物。”倪松寒不想去看這個小太監,這等見了血都會害怕成這般模樣的,真不知有什麼用。
嘆了口氣,起身將李簫拖到一旁的屋簷下,然後將油紙傘甩到徐盛亮身上,左肩則朝著另一具屍體走去。
“大人,你去幹嘛?”徐盛亮叫了一聲,呆呆站在原地。
倪松寒沒有回答,對於這個小廢物,他已經沒了耐心,幹什麼都不敢,這等膽子,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被東廠收納。
見倪松寒不回答,徐盛亮也不敢隨意走動,畢竟不遠處龍濤的屍體跟他對立。
冷顫一下,小步跑到李簫身邊,雖然這人奄奄一息,但好歹也算是個活人,只不過肩頭不斷流著的血,看著有些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