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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朝問歌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利益面前的信任

利益,是連線人與人之間最堅固,同時又是最脆弱的橋樑,這是自古便存在的。當然,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也是值得歌頌,但在絕對利益的面前,卻又顯得頗為的渺小。

利益,並不只是錢財,更是其餘的種種,例如對男人而言,江山與美人是最具有誘惑的。而對於女人而言,許是帥氣的歐巴,也或許是精緻的胭脂水粉,珠寶首飾,跟或是青春永駐的皮囊,這些皆有可能。利益能讓他們放棄一切,與此同時,又會讓他們擁有一切。

因為在絕對的利益面前,所有的所有,將會變得透明起來。

周舒移現在的情況便是這般,在他的眼前,並非寡淡如水的“黃”字號房裝飾,而是滿桌的黃金,閃著奪目的金光,在旁邊,是整整一箱的珠寶首飾,以及一張京師城最繁華地帶的房契,加之一身銀光閃閃的盔甲,那是先鋒將軍的制式。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這相對樸素的“黃”字號房間變得更加的無味起來。

他不知道這些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黃”字號房沒有侍女領路,他一開啟門,便看見了滿屋的驚喜,立時睜大雙目,無法相信自己眼中看見的,而原本被牽在手裡的王語嫣見此,小臉上仍舊是冷淡,她的年紀還小,雖說面前的一切都是這般美麗,但剛剛才經歷了人生大落的她著實生不出半分興趣。

她從周參軍粗糙的手掙脫開,面無表情的走到桌前,雙眸中沒有一絲貪婪,費力的攀上桌,將銀子撥弄開一些,騰出個空位兒,然而滿桌的金子發出的那種錢兩腐敗氣息,讓小小年紀的她不由的皺眉。

若是放在平常,她倒是會生出點童真念頭,玩弄起來,但現在……趴下身,將頭埋在雙臂之中,小小年紀的她這幾日經歷的太多太多,心生疲倦,小小柔弱的身子抖動一番,漸漸來了睏意,眼皮沉重起來,不多時,便呼吸平穩,睡了過去。

“阿兄說過,可以相信周參軍。”王語嫣不知道周參軍是個什麼官,也不知道這個粗獷的叔叔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如今的她只信任,也只能信任,也最信任的僅僅李簫一人。既然李簫說過,那便相信周舒移,正是長身體的年紀頗愛睡覺,此時挨不住,便困了。

周舒移晚了些進屋子,站在門口的他躊躇不前,多次確認了一番這的確是他們的房間,又是站在外邊猶豫了許久,才進了房間,饒是如此,一開始卻也不知道該站在哪。

他可不是王語嫣這個孩子,可以不必顧忌這滿屋的錢財來自何處,尤其是常年身處邊疆的警惕感讓他一瞬間警覺,來歷不明,上百里黃金,上百件珍寶,一席寶甲,一張地契,如果不是為了他而將這些擺在這,那又是為了誰,能做出這般大的手筆,其背後的人在京師的地位便不會低,因為,這兒可是在蓬萊仙居,並不是普通的酒樓。

王語嫣已經睡著,房間內只有淡淡的幾息呼吸聲,輕微的如一旁無言的香爐一般,沒有過多的舉動。周舒移站在門邊,靠近香爐,聞著那股股白煙,讓他險些窒息。

又是往外看了眼,而主要的是看向對面,李簫所在的房間。

那兒沒有發生異動,他鬆了口氣,不知是為李簫還是因為此時的情況。

回過頭,嘆了口氣,看著趴在桌上微微喘息的王語嫣,慢步走到一旁,找了個凳子坐下,但卻離著擺滿了金子的木案有些距離的位置坐下,他不願看向那些誘人的金子,長這麼大,他還從沒見過這麼多的金子,不過最吸引他的,確實那一襲銀裝將軍甲,只是靠近了些,心裡便難以按捺住激動,總有個念頭想上前,穿著它,駕著高頭大馬,在遼闊的邊疆,縱馬闊刀,挽弓笑傲,哪怕只有短短一瞬,也足以讓他無法自拔。

這才當是真男人所為。

再次嘆了口氣,搖搖頭,苦笑一聲不願去多想。他是知道的,回了京師,以他如今的身份,將再難前去那邊疆之地。而能回到京師的,又有幾人願意離開這份安穩的差事,這可是他用戰功,用鮮血換來的,要說就這麼為了一時的衝動放棄了,還真有些捨不得。

抬起手,想要倒被清茶潤潤嗓子,卻發現滿桌都是金子,原本該有的茶壺不見了蹤跡。苦笑一聲,便四顧檢視起來。今日起得早,沒顧得上喝碗水,此時已過日中,自覺口渴起來。

不知是誰擺設,那茶壺竟然放在了香爐旁邊,也怪是自己剛進來時注意力被金子珠寶吸引,啞然失笑,便起身取過茶壺,登時那香爐內的眼猛然撲鼻,讓他一陣炫目,還未等著感覺散去,便是猝然一陣口乾舌燥,忙不迭拿去那茶壺便大口喝了起來。

尚存餘溫的茶水從壺內傾灑出來,顧不上是否沾溼了衣襟,只片刻,便一飲而盡,接著手法粗糙的抹了把雙唇處,便要回身坐下,然而只是端在的幾息時間,很快便又是難忍的口渴起來,下意識的取過茶壺,卻發現裡面不著半滴茶水,一瞬間,心中急躁起來,舉起茶壺便要甩下,但理智制止了他,即便如此,也還是將茶壺扔回案几。

很是奇怪,雖然蓬萊仙居也是如往常一般熱鬧,但也不至於從周舒移二人進房間到現在也沒有一位侍女出現,仙居是何地方,可是這京師,乃至昊國境內服務最周到的一處,但今日此時,卻是一人都沒出現。

周舒移沒時間容得他多想,即便是疑點重重,也提不起半分興趣。他雙拳不由捏緊,邁步便要出門尋杯茶水喝,但原本被茶壺壓著的那一張信紙卻是吸引了他的目光。

剛才急於解決喉嚨的乾燥,沒注意,此時卻是清楚的看到那上邊的一行大字:“京兆尹府參軍,周舒移,則將取之一見。”

這是給他準備的。若是放在平時,雖說不會多方考慮之後再拿起,但也會思考一番,因為這封信出現的時間、地點都極其的奇怪,無論是誰,加之這滿屋的錢財,都會疑惑。

他一把取過,手法粗糙的開啟,入目的便是幾句話:“周舒移參軍,小小七品,可當的安生?滿屋的錢財,可看得舒暢,那一身鎏絲銀甲可還稱心?”

不知道是誰寫的信,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寫信的主人,與那佈置滿屋的背後人,是同一個,自然,也都是為了周舒移他一人準備,可至於是誰,便是一猜即知。可此時的他卻不願多想,燥乾的喉嚨讓他幾近爆發,但鬼使神差的,讓他看完整封信。

……“李公子,如何,這盤棋,來一把?”石世藩開口說道,滿臉的得逞。

周舒移的價值大嗎?並不大,在京師城裡面這些上位者來說,此人的價值甚至不如李簫的半分,當然,如果不是李簫的原因,至死也不會注意到這位京兆尹府的小小參軍。在京師這偌大的漩渦中,此人只是極其邊緣的存在,更何況是京兆尹府這個可有可無的府衙。

可即便是這麼沒有存在感的人,今日也有他的價值。對於石世藩來說,周舒移便是一枚能逼著李簫出手的棋子,為此,他不惜用那些銀子,那些珠寶,那些銀甲,種種不過是俗物,石府裡面想要多少便有多少。可李簫只有這麼一個,錯過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次遇見這般有趣的人,石世藩寂寞了太久,無敵了太久,數年來,也只有李簫這麼一人能讓他淡感到一絲痛快。

可李簫並不願意與他較量一番,這個天真的蘇州公子,竟然還想著在京師置身事外,莫要說一月前那個沒什麼名氣的醫者李簫,就連城裡小小的一位白髯老人,也難以做個旁觀者。這便是京師,這便是現實。既然你不願入局對弈,那便下些功夫,結局總是一樣,只是過程繁瑣了些,可恰巧,他石世藩正是這種享受過程的人。

李簫哪能不知道對面周舒移二人所在房間的情況,一開始清晰的看見那屋內的金子,看見二人先後進入,心裡便是一緊,直到此刻,從石世藩的口中得知,那房間的所有都是面前這醜陋少年所做的下作事,為了什麼,也自然是清楚的很。

“石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覺的捏緊,連聲音都加重幾分。

他很不喜歡這種被人拿捏的感覺,身上總有種被人牽扯操控的感覺,然而此刻的他沒有一點辦法,畢竟周舒移他們所在的房間離著此處較遠,裡面出了點事,很難反映過來,至於他能做的,也只能在一瞬間殺了石世藩,這是他唯一能確定的事。

“一切,只能寄希望於周參軍了。”他的心裡暗道。可很快便讓他心頭一緊,不安的情緒湧上心頭。

“李公子急什麼,咱們這風輕雲淡的,便多看一會好了,你瞧,那似乎有點事發生。”石世藩指著周舒移的方向,語氣輕蔑。

順著望去,周參軍似乎將手伸向了桌上,看不見,所以不知是朝著那些金子而去,還是躺在桌上的那柄斷了的唐刀。

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李簫願意看到的,也不願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