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云站在臺階上,只見所有屍體迅速枯燥乾癟,變為灰燼,而木刀越來越幽暗,花紋越是華麗。
“山田君。”
裴子云聞聲回首,見到坂東媛子出來了,正對著坪內永子說著:“永子,你組織下救援傷者。”
裴子云看了一眼,說著:“媛子,你怎麼出來了,現在未必安全。”
“沒有敵人了。”
“人生五十年,與天相比,不過渺小一物,看世事,夢幻似水。”
坂東媛子嘆著,看了看雨,伸出了小手:“血與火,雨與夜,真像信長公陣亡前的那天。”
裴子云沒有說話,本世界,新川大將軍自北而西,打到尾張時,喝令織田信長投降,信長率領3000人夜襲,當時正在下雨,決死突擊大將軍本陣,卻抵達大將軍所在700米處無法突進。
織田信長唱此歌而被數根長矛挑死,官位止於從五位下彈正少忠。
在這世界,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大名,曇花一現,也就是坂東媛子這樣久在家中熟讀歷史的人才記得。
“任人生一度,入滅隨即當前。”
坂東媛子繼續低聲吟唱,看著夜空,突然之間低聲:“其實我是十一點十七分出生的,過了十一點十七分,就正式滿十六歲了。”
“而現在已經十一點零一分了。”
她鼓起了勇氣,說出了最大的秘密,長長的睫毛壓下來,化了一層淺影。
“我很喜歡你的書,我……很喜歡你!”
接下去的話,並沒有說完,裴子云看了看她,說著:“你彎下腰。”
“……咦?”坂東媛子呆呆的看著,她彎下了腰,裴子云湊上去,她似乎突然之間明白了,微微張開了唇。
但是期待的落空了,吻落在了她的額上。
接著,裴子云起身,說著:“事情既解決了,我就下山了,不必送了,我慢慢走回去。”
說著,裴子云把木刀拿在手上,手一轉,就進入了雨中。
“是覺得太快了嗎?”坂東媛子伸手想喚回,卻沒有出聲,久久才低首說著:“可我沒有時間了。”
她並不是不懂自己心理,其實她在空閒的時間內,還看過有關男性家庭教師和女性學生這種經典的案例。
在心理學上,這是封閉環境下催生出的移情心理。
懵懂的少女,常年呆在封閉的宅邸或女校,教導的老師,就是她能看到整個世界的唯一通道,也是她唯一可以接觸到的男人。
他是光,是世界,少女只得愛上他,別無選擇。
現在自己的情況也類似,只是逼迫自己的,只是時間。
自己時間太短暫了,分分秒秒都在靠近,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是反覆進行心理準備,自己還是承受不住。
所以自己愛上了他,這個拯救自己的男人——雖才十二歲。
“多麼脆弱。”坂東媛子微微嘲笑著自己,手無力的垂下,她合上了長長的睫毛,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十一點十一分、十二分、十三分、十四分、十五分、十六分、十七分。
她沉入了黑暗中。
西尾旅館
住房寬大床上躺著兩位女生。
其中一位身材嬌小,背躺在床上,嘴還在不停咀嚼著,流著口水,似乎在做什麼香甜的夢,正是冴子。
而又一個人是早川直美,她穿著粉色睡衣,上面畫著一隻玩偶貓,平躺床上,睫毛微動,眼睛半睜,顯是剛剛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