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依依感慨完,又將浸了水的溼布搭在他的額頭上,然後將衣服都蓋在他身上,據說發燒的話出一身熱汗就可以將熱毒排出,不治自愈。
雖然不知道靠不靠譜,但是這是目前唯一可以採取的退燒措施。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才筋疲力竭的依偎在白川的旁邊躺下,心裡默默的祈禱著白川一定要快快好起來,白家還等著他們回去呢!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迷迷糊糊間感覺好像有些熱,她腦子一片混沌,像是掉進了一個深淵,她夢到他們終於回了白府,但是白府卻一個人都沒有……
然而事實上,白家確實一個人都沒有了,作為朝廷要犯,白家上上下下包括所有的下人,要麼死,要麼在天牢裡受著慘絕人寰的折磨,而作為白家掌事人的三個人,分別被關在三個牢房裡,而白莞兒,則在他們對面,冷笑著看著對面面如死灰的三人。
就連這一刻,白莞兒也是站在他們對立面的,看吧,從來就不是一家人。
白莞兒在心裡冷冷的嘲諷著,看著對面趙雪玲和白景熙戴著枷鎖隔著鐵柵欄雙手抓在一起緊緊依偎在一起的樣子,她心裡的快意,就越加大了幾分。
白老夫人靠在牆面上,即使花白的頭髮已經有些散亂在臉頰兩邊,但她的眼神依舊倔強又堅定,似乎絕對不會向任何事物低頭。
“哈哈哈哈哈哈……”
白莞兒忽然冷笑了起來,犀利的眼神掃向對面緊緊依偎在一起的夫婦。
“你們一定沒想到吧?這個你們如此尊敬的老太婆……居然騙了你們十幾年?哈哈哈哈……可憐白夫人,當了替死鬼不說,死了都還不知道自己幫別人養了……”
“孽障!住口!”
白老夫人厲聲打斷了她,眼神中散發出的寒冷讓人不寒而慄。
“怎麼?白老夫人敢做不敢當?怕我給你撂完了?”
“蛇蠍心腸的女人!白家怎麼會養出你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實在是我白家的恥辱!”“我豬狗不如?哈?說得好像白老夫人挺光明正大一般?您要是正經人!那您為什麼要瞞著……”
“白莞兒你住口!”
白景熙終於忍不住吼了出來,眼中露出從未見過的殺意,他的臉上還沾著泥漬,嘴角滲出的血已經凝褐。
“你吼我幹什麼?!軟弱無能!是我白莞兒騙了你嗎?!你應該吼這個老不死才對!”
白莞兒不甘示弱的罵完,然後發現老夫人的臉色極為難看,她的心裡多少暢快了一點。
白老夫人實在撐不住,痛苦的咳嗽了兩聲,半天才緩過氣來,仰頭看著高不可測的牢牆,她不是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天,從她作了那個決定開始,她就想到了可能的後果,只不過沒有料到會是因為白莞兒……是她大意了,也確實是她對不起白夫人,還有景熙。
逼嗇的牢房裡長時間的沉默,白景熙滾了滾喉結,轉過頭看著那邊的老夫人,注視了良久,才緩緩開口道。
“祖母,您不要再為這件事自責了,其實……娘早就知道了景辭的真實身份。”
話音剛落,白莞兒面露詫異,驚訝的抬起臉看著白景熙,眼裡滿是不可置信的驚恐。
與此同時,白老夫人也有些驚愕的轉過頭看著白景熙,這一刻她才突然發現,白景熙已經是一個有著胡茬的大男子了,像是一夜之間,突然從小男孩變成了大男人。
只有趙雪玲,雙眼無神的倚靠在冰冷的牆上,旁邊白景熙緊緊的握著她的手,那是她唯一溫暖的來源,她已經不在乎白家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白景熙握著趙雪玲的手,舔了舔乾澀的嘴唇,長時間的沉默後終於開了口。
“做孃親的……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兒子,作為媳婦,又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婆婆?作為白家的人,怎麼會不知道何為忠貞?”
白景熙一字一句,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吧?好像他也記不清楚他是什麼時候開始自覺的將白景辭當做自己的親弟弟的,排斥他又是從什麼時候結束的?他記不清了。
景元三七年,慕蓉王朝覆滅,新皇夜聞天登基,對慕容舊族勢力趕盡殺絕,那一年,兵荒馬亂,舉國上下人心惶惶,因為每天都會有官兵四處搜查罪犯,那是一個僅僅五歲的男孩,那是慕容家族唯一的小皇子。
也就是那一年,白夫人生了一場大病,久久不見好轉,長臥不起,而范陽境內紛亂不止,白老將軍帶著白老夫人還有年僅三歲的弟弟離開了范陽,說是帶著他出去避避,走的很急,急得他來不及跟弟弟告個別……
范陽那幾年從未安寧過,每日都會有無辜的人被抓進京城審問,均無一生還,那個時候他還在慶幸,幸好弟弟不在范陽,要不然也要整日裡擔驚受怕,而白夫人的病,卻也一直未好。onclick="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