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眼前再次陷入黑暗,白裙女子的神色都沒有發生任何改變。
未曾期待,又何談失落?
自他們把自己封印在這裡開始,就從未想過能出去。
她習慣了孤獨,這種孤獨並不是修行時那種動不動閉關個千八百年,而是明知睡不著,卻依舊閉著眼睛與黑暗作伴。
走了也好,走了,就不會有無用的期待。
密閉的空間中迴盪一聲嘆息,高臺上的女人再次閉上了眼睛。
轟隆隆——
石門再次被推開,幽藍的火光重新照亮了古樸莊嚴的遺蹟大廳。
白裙女子撐開眼簾,眼神怪異地看著那個去而復返的少年。
許守靖動作極快,推開石門進來後,手腳利索的把石門堵上,用後背撐著兩扇門交界處的縫隙,胸前起伏不定,喘著粗氣,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
他注意到從高臺上投來的視線,與之對視了一眼,神色有些尷尬:
“那個……外面突然出現了兩隻很大妖獸,我打不過。”
“……”
白裙女子已經不知道幾千年沒與人交流過了,見他這副樣子心中感到好笑,卻依舊神色平靜:
“那是用來看守我的鬼妖,最低都是妖皇,你打不過也是自然。”
許守靖聽了她的解釋非但沒有舒緩半分,反而更加鬱悶了。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待在洞口一塊一塊搬落石,說不定還能在累死之前出去。
現在好了,想搬也沒得搬了。
許守靖萬念俱灰的走了幾步,心中無聊,坐在臺階上打量起了高臺上的白裙女子。
他方才光覺得可疑想趕緊開溜,現在才算是徹底看清了她的姿容,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白紗仙裙掩著玲瓏有致的身段兒,雙臂被迫展開更加凸顯出了鼓囊囊的衣襟,兩條修長的美腿從裙襬下探出,青絲如潑墨般披在身後,鳳眸如含星海,膚若凝脂白玉,清冷若仙。
似是察覺到許守靖的眼神,白裙女子蹙了下眉,眼神不悅:
“看夠了?”
許守靖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沒看夠。”
說出口才恍然驚醒,察覺到白裙女子冷漠的視線,乾咳了一聲,轉移話題道:
“你剛才怎麼不挽留我一下,你挽留一下,說不定我就救你了呢?”
“……”
白裙女子愣了下,明顯是被他這麼奇葩的問題給問懵了。
為什麼不挽留?
也許,是不覺得這個連仙道都未入的少年有能耐破除他們專門設計給自己的封印;也許,是數千年的孤獨時光讓她早已習慣獨自一人,不再奢求出去……
又或者……是在漫長的等待中學會了放棄。
過了片刻,白裙女子垂著眼簾,緩緩搖頭,聲音中透露著一絲苦澀:
“你救不了我。”
許守靖笑了笑,也沒有在意,這一看不是魔頭就是大能被封印的地方,他一個連仙道都入不了的凡人能做什麼?
想是這麼想,但在看到她那雙彷彿對世間的一切都放棄的眼睛後,腦海中一晃而過,是自己穿越後的十七年時光。
五行絕脈,生來與仙道無緣。
擁有這樣的體質,卻生活在頂尖修仙宗門之中。
並非門內的師兄弟待他不好,即使除去少門主的身份,他也算是被師兄師姐們看著長大的,對他們來說,甚至比遠在家鄉的親弟弟還要像一個家人。
可這是兩碼事。
許守靖早起去日課時,經常能看到門內的師兄弟在討論道法,看著他們御劍飛行,看著他們有所感悟立刻閉關,自己只能感嘆一句仙凡溝壑如天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