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似這種詩社聚會,也很難出現什麼亮點。
一干太學生如同後世的憤青一般,大肆抨擊朝政,言語間肆無忌憚。
北宋重讀書人,於是便有了宋時的風雅;然則太過放縱之後,一干書生就忘乎所以,便有了一群整日裡無所事事,只知道坐而論道的清流名士。這種狀況,在王安石變法之後,越發明顯。如果說在變法之前,宋代文士跟注重能力的話,那麼在變法之後,便催生出一群能力不足,卻徒有虛名的所謂名士。特別是徽宗一朝,初時風氣尚可,到了宣和年間之後,沽名釣譽之徒,便充斥於朝堂之上……
所謂上行下效,朝堂上如此,自然使得民間風氣隨之產生變化。
太學生固然也不泛有能力者,但更多的,還是那種坐而論道,卻不曉時事之人。
對於宋金之戰,太學生們顯得並不在意。
他們對虜賊,也就是女真人更多是一種鄙薄之心,全然沒放在心上。
不過,玉尹還是在這些太學生裡,留意到了兩個人。
一個是德安府進士張炳,另一個便是太學內捨生雷觀。玉尹之所以對這兩人產生興趣,還是因為從陳東口中聽說過。去歲時,偶然從陳東手中得來的那份名單裡,也有這兩人的名字。所以當這二人一出現之後,玉尹便立刻多了幾分小心。
張炳和雷觀,並沒有留意玉尹。
二人倒是隨著趙叔向,不時低聲交談。
許是趙叔向與二人說了玉尹的身份,兩人時不時會看上玉尹一眼,不過那眼神裡,卻透出一抹不屑之色。
在他們眼中。玉尹始終都是個出身於市井的屠戶。
若非他運氣好。有黃裳這麼一層關係在,又怎可能得了文林郎補身?
說實話,文林郎的補身對玉尹來說。非但沒有起到好的作用,反而讓那些讀書人,對他產生了排斥心理。一個身無功名。甚至沒進過書院的人,怎可得此殊榮?
玉尹,卻沒有在意。
詩社的氣氛,很是無聊。
玉尹停留了片刻,便失去興趣。
趙諶原本是抱著來認識幾個青年俊彥的心思前來,可是聽了一會兒他們的談話,也是興趣缺缺。
“老師,便走吧。”
趙諶一提議,立刻引得趙多福和朱璇的贊成。
幾人起身。與趙叔向告辭離去。待從樓上下來,正準備出門的時候,忽聽有人道:“小乙即來了豐樂樓。怎不與奴家見過就走?”
玉尹回頭看去。卻是馬娘子。
在她身邊,還跟著白世明。看上去好像沉穩許多。
玉尹忙與趙多福等人告了罪,讓趙多福等人先行離開。
“小乙,過兩日去你家,莫忘了你與我說的那個白蛇傳的故事。”
趙多福雖心裡不捨,卻也知道,玉尹有正事要做。於是便約了時間,和朱璇帶著趙諶離開。
玉尹則轉身來到馬娘子跟前,拱手唱了個肥喏道:“不知馬娘子也在,卻是小乙失禮……本打算過兩日了結了公事之後在登門拜訪,不成想在這裡與馬娘子相見。”
他已經聽說了,那關勝是馬娘子的遠房親戚。
之所以會在到任後百般照拂,便是得了馬娘子的叮囑……
說起來,玉尹和豐樂樓的關係,本應該遠高於潘樓。可誰又能想到,陰差陽錯之下,而今他和潘樓的交情,遠甚於豐樂樓。再見馬娘子時,玉尹也不禁有些唏噓。
他看得出,馬娘子有心要緩和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