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說到這塊,他認識的律師好像又只有那一個人,一個他甚至都不願提及的人——前女友朱槿。
想到這,他手心微微冒汗,幾次在手機撥號欄裡輸入了那串刻進他腦海裡的號碼,卻又遲遲按不下撥號鍵。
這幾個月來,他不敢讓自己停下,為的就是不想讓自己有時間去想起這個名字,他擔心自己會按耐不住,讓兩人之間這點餘情翻動起來,而且相比回頭後可能遇到的朱槿的冷眼,他更不想讓兩人重新回到往日的痛苦裡。
他主管邏輯、理智的大腦左半球在不斷告誡自己:餘安生啊,餘安生,人家可能有新的感情了,甚至都有新物件了,你現在還打擾人家幹什麼?你憑什麼?你又能給她幸福嗎?
想到這,他又想把腦海裡那抹聯絡朱槿的衝動按耐下去,可是,另外的念頭也在不斷浮現,上次七夕節的那晚,她發的那個朋友圈也許只是普通朋友呢?也許只是客戶呢?萬一她也在等著自己,期盼著複合呢,這些綺麗的念頭像氣球一樣在他心裡膨脹起來,他那負責情感的右半球甚至為他這次的主動聯絡找好了理由:
這不是為了自己,這是為了踐諾,是為了幫杜玲玲和劉毅,這是公事,是正事,對,不是自己放不下,也不是自己軟弱了,而是為了自己的滿腔正義……
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後,餘安生剛準備按下通話鍵,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號碼進來,他只能先接聽,那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正是履新不久的社群公惠物業公司總經理陳忠。
“餘大室長,昨晚你不是說幫我挑好了人嘛,我還等著你的重點名單呢。”
餘安生這才想起來,昨晚急著送杜玲玲回去,都忘了替社群招聘保安的正事,這一晚上都忙著替杜玲玲想辦法去了,這得趕緊補上。
“哦哦哦,不好意思,我昨晚有急事忘了,我現在馬上過來,我的陳大經理。”
“好咧,我難得和你貧,我的大老闆。”
餘安生收了電話,按耐下心裡那股撥給朱槿的衝動,想著晚點再想想吧,先不說該不該聯絡,光是這每次遇到事才找人家,把前女友當什麼了?這欠的是私人感情,辦的卻是吃力不討好的事,還是再想想吧。
他到樓上洗漱了一下,昨晚只是趴著眯了一會,鏡子裡的那個男人面容消瘦,眼中滿是憔悴,眉間那道豎痕倒沒那麼鋒利明顯了,他突然想起尹老太當年說自己是“懸針破印”的面相,當時還被詛咒陽壽短淺。而這些日子裡,餘安生更多時候都不再像以前那般魯莽衝動,現在到社群後,操心的事多了,發脾氣的機會反而少了,這道擠眉時最為明顯的“豎紋”,倒也沒那麼刺眼明顯了。
可工作還得連軸轉,餘安生將毛巾掛好,新換了一套黑色的警用棉長袖,然後就往陳忠公司走去,路過社群辦公室時,他特意往裡面瞧了兩眼,杜玲玲的辦公室裡沒有人,估計是請假去調查耿義的詐騙款流向了,想到這,他心裡又沉重幾分。
進門時,陳忠正抓著他的“兼職秘書”徐文文大談特談公司的遠期規劃,中期前景,近期目標,說一句話要揮三次手,把小姑娘唬的一愣一愣的。
一件這位指導領導進來,陳忠是一臉馬屁,餘安生沒理陳忠,自顧自往到旁邊找座位坐下,倒是和徐文文打了個招呼,小姑娘全身心投入在陳忠的宏偉藍圖中,臉頰彤紅,兩眼放光,真有種*馬逢伯樂、將遇良才之感,真以為自己在什麼牛叉的不行不行的初創國企裡。
“我們社群物業公司是居委會的實體公司,是公益性的也是非盈利性的,不以盈利為目的,這就是參照國企的性質,不管是待遇、還是穩定程度,那都絕對比其它物業公司好,而現在一般的職工由公司繳納五險後每月工資都有3000多元,包三餐,還按需提供食宿,你想想這望州有多少包三餐食宿的公司?你以前公司包嗎?不包吧,而且現在望州房租多少?這等於是一份真實價效比達到五、六千月薪的工作……”
徐文文點了點頭,這房租她是深有體會。
“除此之外,我們也有激勵措施,根據表現發放績效獎金,加班有加班補貼。各級管理職位有管理崗位補貼,你的崗位就是部門領導。相比相比他們紅星社群的社群工作者和網格員,甚至比一般縣編的公務員,你的工資絕對是要更高的!我可以打包票,我保證我們公司的職工平均待遇要高於普通的縣鄉公務員待遇!”
餘安生聽到這句時剛好在拿個塑膠杯喝水,一下差點被噎住,回頭笑罵了一句:“你陳經理好大的口氣,這話說的,真以為公務員工資不行?你說大話就不怕被我們範書記聽到?”
陳忠卻一臉不服氣:“我又沒吹牛,這話我當著範骰的面說過,我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普通縣編公務員又不像你這市編公務員,你還有政法崗位、警*銜補貼,所以才以為公務員工資高,但他們縣編的普通公務員還真不一定有我們公司的員工工資高,我知道的扣完出來也就三千出頭,再說了,我一定會把我們公司帶好,到時每年給大家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