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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來支菸

餘安生點了點頭,安撫了兩句,老黨看他這心事重重的樣子,一下就看穿了他,忙問餘安生最近有什麼事?前面易寒在病房等了他一晚上,還提起了他休年假的事,是不是家裡出事了?

如果是別人問起,餘安生很可能就支吾幾句過去了,可不知怎麼,看著眼前這奉獻了一輩子的老黨,他心理的防線頓時崩潰,忍不住把整個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從03梁家壩水庫槍擊案餘父犧牲開始,一直講到最近苗鳳山父親突然來望州,又講到雁陽市局成立積案清理專案組,重新調查,乃至連自己跟著也開始調查的事都講了一遍,聽的老黨臉色是越來越嚴峻。

講到後面,老黨一下咳嗽起來,嚇得餘安生趕緊遞上紙巾,不敢再說,老黨卻只是擦了擦嘴,示意他把後面的情況講完。

餘安生便把最近跟蹤苗鳳山父親的事也說了出來。

“……就這樣,叔,我現在其實挺迷茫的,那老頭看起來好像真的無關,可如今山窮水復,我也只有抓著他這條線挖下去,但總覺得沒有盡頭。”

老黨沒有回答,也沒有安慰,卻低著頭沉默起來,餘安生看著眼前這剛剛手術完的老同志,突然覺得有些後悔,一是擔心說這些影響老黨心情,二是覺得和他說這些也沒什麼用,老黨本就沒怎麼搞過刑偵,也提不出太多意見,最多也就安慰兩句。

“我知道了。”

“呃……啊?”

過了一會兒,老黨突然回了這樣幾個字,餘安生也是一愣,本還以為老黨會安慰幾句,沒想到接下來就沒什麼話了。

“那……你好好休息。”

“好。”

聽完餘安生的身世大事後,老黨意外的沉默多了,最後也沒多說什麼,連幾句慣常的安慰都沒有,餘安生雖然有點詫異,但也沒放在心上,覺得老黨可能是累了,畢竟是剛剛做完肝癌手術的人,也沒心思來安慰自己這點事,就又坐了下,等李富推著理療儀過來,就告辭回去了。

夜裡,餘安生又回到所裡,利用內網查詢、梳理手裡關於苗鳳山的線索,雖然郝萬里沒讓他直接入專案組,但他已經和王剛他們取得了聯絡,平時互通訊息,按照專案組的猜想,苗鳳山很可能已經冒用了別人的身份,這段時間布控下來,已經將苗鳳山身邊人反反覆覆的篩了幾遍,可惜仍未有任何可疑物件出現。既然如此,明天就要將老人帶到一旁正面詢問,看能不能挖出一點有用的線索來。

而餘安生這邊查了一宿,苗鳳山父親卻像是剛剛從原始社會迴歸文明,警網融合、天網、雪亮幾個系統篩過去,過往的軌跡記錄就在苗家灣那個小圈圈裡,就最近半年出了這個圈,但也就在橋北市場那一小片遊蕩,沒什麼有用的線索。

在所裡的備勤室趴了兩小時,窗外天早亮了,餘安生隨意收拾了一下就出門了,看了看手錶,現在估計正是專案組抓著老頭問話的時候。

他慢悠悠的往那邊走,今天盯梢的班是十點,太早出現容易引起懷疑,何況現在估計正在攻堅,估摸好差不多了,他才到了橋北市場那一塊,卻得到一個令他無法接受的訊息。

專案組王剛那邊來電話了,說老頭盤問了幾小時,什麼都挖不出,只說這次過來望州是沒錢了,跟著村裡人過來撿廢品的,其餘苗鳳山的事一概沒有訊息。

“他媽的!我過來一趟。”

餘安生啐了一口唾沫,這下不等王剛同意,也不管什麼交接準則,快步趕往專案問話的那家小旅店,一進門就看到王剛和另外兩名刑警還在試著同苗老頭問話,可老人只是低著頭說什麼都不知道。

“你兒子殺那麼多人你輕飄飄一句什麼都不知道就可以了!?”

餘安生一聲咆哮衝進小房間,老人被他嚇了一跳,旁邊專案組的小夥子趕緊想將他攔住,生怕他做出過激反應,要是打死打殘這苗老頭就完了,餘安生咬著牙往前衝,手裡鐵拳捏的咯咯響,最終拳頭卻還是舉在半空中沒有砸下,眼前這佝僂老漢他也算盯了這麼段日子,今天卻是離他最近的一次,只見苗老頭瘦骨嶙峋,身上不掛幾兩肉,一身又髒又臭,就平日裡常見的那種拾荒老頭的樣子,他喝問老漢為什麼要替殺人逃犯隱瞞,到底苗鳳山在哪,旁邊王剛也幫腔吼了幾句,問老頭知道眼前這名憤怒的警官是誰嗎?正是被他兒子殺掉的聯防員遺孤!

威迫之下,老頭也只是顫巍巍地跪下,對著餘安生不住磕頭,連連道歉,還說希望國家能早點抓住苗鳳山,找到就馬上斃了他,屍體隨便扔了,苗家祖墳都不收。

這番話說的在場眾人也很無奈,這麼一個小老頭跪在地上磕頭也不好看,王剛一把將他提起,而餘安生眼睛卻仍是冒火,他清晰記得小時候父親的噩耗傳來,鄉鎮、所裡都來人看望慰問,唯獨這兇手的家裡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苗家更沒人對他們母子兩說過一句對不起。

現在磕頭有什麼用!

他看不下去這場景,一個人轉出門透口氣去了,過了半小時,王剛也走了過來,告訴他這老頭估計是真“沒貨”,一點東西都挖不出,十幾年前說的什麼樣,今天還是這個說法,看來苗鳳山是真沒和他有聯絡。

“那接下來怎麼辦?”

王剛嘆了口氣:“我們專案組人力有限,不可能總在這耗著,這條線斷了我們就回去再翻翻看,有沒有別的線索,你放心,我們掛牌的案子一定會辦到底,給你一個答覆,兄弟。”

說完,他伸手在餘安生肩上拍了拍,王剛話說的好,餘安生心裡卻一片雪亮,現在雖然說搞積案清理,可全國挖不出底的積案不知凡凡,這個案子線索一斷,再連上不知猴年馬月了,而過幾個月再沒效果,這專案組可能就盯別的案子去了,殺害自己父親的苗鳳山可能仍逍遙法外。

聽王剛意思是他們很快就要離開望州,餘安生心裡不悅,但他也決定不了專案組的去留,只是低沉問道:“你們什麼時候撤?”

費了一番功夫卻一無所獲,面對受害人遺孤,王剛也只能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吶吶回答:“過兩天就走吧,爭取今天最後再突一突,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看你也太累了,該過日子總要過日子,盡力了就好……”

餘安生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要撤,此時也只能咬牙點頭,說幾句辛苦了的空話,兩人接下來的氣氛有些訕訕尷尬,王剛又回了屋裡,餘安生站在小旅館的陽臺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流,螻蟻一樣的前行,卻不知何處是盡頭。

他突然很想來支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