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硯道:“我爹爹這些年極少提起江湖之事,每天不知道都在忙些什麼,也很少看他像以前那樣在花園中練劍。倒是我哥哥練功很勤,反倒惹得他不高興,常常說我哥哥固執己見,沒出息。前些年我爹爹竟然找了一位教書先生,想讓我哥哥讀書考個功名。兩人大吵了一架,若不是我娘相勸,我爹爹便要將他趕出家門了。”
厲秋風此前便聽慕容丹硯說過慕容秋水與慕容丹青的事情,心下實是難以理解。聽得慕容秋水竟然想讓慕容丹青棄武從文,去考功名,只覺得這位名聞天下的武林高手實在是匪夷所思。
慕容丹硯又說道:“唉,有時我真是擔心,這白衣妖婦所說的那些事若是真的,要是讓我娘知道了,只怕不肯和我爹爹甘休。這幾年他們為了我哥哥的事情已經吵了好多次……”
慕容丹硯說到這裡,不由地嘆了一口氣,臉上深有憂色。
厲秋風自識得她以來,從未見過她如此憂愁,只得寬慰道:“老人家有老人家的福氣,咱們作晚輩的,只須不讓他們擔心便好。”
慕容丹硯看了厲秋風一眼,道:“你是說我瞎胡鬧,讓我爹孃擔心,是不是?”
厲秋風一怔,面露尷尬之色,道:“姑娘會錯意了,在下並無此意……”
慕容丹硯卻並未回答,過了半晌才道:“我在慕容山莊之時,大家都由得我胡鬧。每次哥哥他們從外面回來,我都纏著他們講一些江湖中的故事。本來以為到處都是快意恩仇的江湖豪傑,想不到這次偷偷跑出來,遇到這些事情,每件想起來都讓人害怕……”
厲秋風苦笑了一下,心想:你終於知道江湖不是鬧著玩的了。只是這句話自然不能說出口,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才好,只得默然不語。
一行人下得山來,不久就到了一處市集。眾人走進一條長街,在一處茶攤之前停了下來。那帶路的莊丁低聲對厲秋風道:“三莊主吩咐過小人,讓咱們在這裡等候。厲先生帶兄弟先在此稍候,我去帶他們過來。”
厲秋風點頭道:“三莊主想得周全,你快些去罷。”
帶路的莊丁急匆匆地走了。厲秋風讓眾人在茶攤歇息,為每人叫了一份茶葉點心。他與慕容丹硯坐了一桌,端起茶來啜了一口,道:“想不到這個小地方,茶倒是不錯。”
茶攤對面是一家小酒館,人來人往的倒頗為熱鬧。慕容丹硯有些奇怪,對厲秋風說道:“這個時辰也不是飯口,怎麼這家酒館如此熱鬧?”
厲秋風轉頭看了幾眼,聽著裡面吆五喝六的聲音,當下微微一笑,道:“這家酒館只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罷了。”
慕容丹硯瞪大了眼睛,將那酒館上下左右看了個仔細,轉頭對厲秋風道:“我怎麼沒看到羊頭掛在哪裡?”
厲秋風一口熱茶差點噴了出來,連著咳嗽了幾聲,這才低聲說道:“這家鋪子表面上雖是酒館,實際上是賭坊。”
“賭坊?賭錢的地方?”慕容丹硯瞪大了眼睛,有些興奮地問道。
厲秋風點了點頭道:“是呀。慕容姑娘也聽說過賭坊麼?”
慕容丹硯道:“我聽說杭州府也有賭坊。只是我爹爹立下了規矩,慕容山莊的人絕對不許賭錢。有一年門房的老吳到莫干山一家賭坊賭錢,不知道怎麼讓爹爹知道了,打了他二十板子。要不是我娘求情,老吳可就慘了。”
厲秋風道:“慕容先生已是手下留情了,這要是被官府知道了,這位老吳只怕要大大不妙。”
慕容丹硯道:“官府還管賭錢的事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