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上人,天外天,天上之人是神仙。
神仙沒時間關注惠北市中水縣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是他身邊的保鏢齊青鋼卻時時刻刻把眼睛放在中水縣,準確的說,應該是放在劉飛陽和柳青青身上,男人是神仙送名片的,女人是能讓神仙說奇女子。齊青鋼站在巨人肩膀上,他本身無職無權,可說句話卻比萱華園大區總裁還要管用,最粗鄙的講,他要是辦一場宴請的話,收到的支票數量都能有厚厚一摞,劉飛陽十個拆遷賺不來,趙維漢一年也賺不來。
巴結閻王的人多,巴結他小鬼的人更多。
這個人天生冷麵,再加上從部隊裡出來,臉上寫滿了正直不阿,所以多數人都被他一個眼神或者一句話嚇跑,小人物看大人物是望山峰,大人物看小人物是瞧蟋蟀,齊青鋼俯視著擺在石臺上的橢圓盒子,裡面有個叫劉飛陽的下山虎正和有個叫吳中的上山虎鬥的死去活來,他不禁被其中的波瀾起伏牽動,看著時而蹙眉時而歡笑,他的立場絕對站在劉飛陽一邊,畢竟能一拳打麻自己胳膊的人,少之又少,不用去探究式後者是出於多大的憤怒才揮出這拳,看的只是結果。
覺得自己有些溜號,趕緊站直身體,掃視著臺下眾人仔細觀察風吹草動。
每年的七月份都是萱華園集團的半年總結,時間固定,地點是隨機抽取,不過都是在當地的萱華園酒店,酒店裡也有足夠規模的宴會廳,丁永強喜歡中華古典,這裡的裝修也是古色古香,正前方的主席臺背景以一副八米長、四點五米高的水墨名畫《春山瑞松圖》為背景,米芾的的畫少了些稜角,多了些溫潤。
沒放上燈籠,是這裡的總經理特意命人摘下去的,畫的兩旁已經有金柱飛簷,再用燈籠顯得繁瑣了點,也緊湊了點,地上鋪著紅毯,不算很厚,因為他知道每次開會都得站幾個小時,太軟了怕堅持不住,吃不上勁,兩年前有個倒黴蛋拼了半輩子爬上來,就因為開會的時候太累摔倒,第二天捲鋪蓋走人,不過也給了不菲的退休金。
成功人可以儒雅,但殺伐果斷是必須的,也就是軍事外交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每次開會對當地的總經理也是考驗也是機遇,各個細節都得想到,頭上的燈,不能發出白光,照的時間長會讓人眼睛發暈,也不能發出黃光,顯得太不嚴肅,必須的調整到暖色調,有色度變幻,再比如人站的時間長容易放屁,憋住固然是一種辦法,但總有人憋不住,就涉及到香薰等等。
神仙不崇尚狼性企業,認為有些偏激,也不太贊成中庸之道,覺得缺少銳氣,屬於半軍事化管理,不要求像齊青鋼一樣必須軍姿,但必須站直、站穩。
此時此刻,全集團總經理級別以上的管理人員,足足佔了一百零八位,如學校體操時排列,全都是西裝革履,目不轉睛的盯著臺上,劉飛陽看到一輛寶馬能瞠目結舌,看到這慕恐怕會如臨深淵,所謂的人上人社會,已經不僅僅包括金錢概念,還有社交圈子、社會地位等等,這些人中某些人的工資可能沒有後世的一線網紅賺的多,但並不排除,他們是網紅背後公司的股東。
“都站直了!”
神仙發現有幾人已經有堅持不住的跡象,黑著臉,聲音鏗鏘的說一句,一個麥克風透過大廳四周的四個擴音筒發出來,綿長有力。
劉飛陽沒看過他發火,至少在放手老虎的時候,也沒看出他又任何心裡波動。
可下面這些人不敢怠慢,趕緊站直身體,重新煥發昂揚鬥志,繼續盯著臺上,把眨眼的頻率都放緩。
神仙以身作則,他們站著聽,自己也站著說,已經持續兩個半小時。
齊青鋼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站在主席臺側面,除了眼睛在動,頭部一動不動。
突然,他發現站在第三排的一人,眼睛時閉時睜又要昏倒的跡象,也不知為何心理有種莫名其妙的危險預感。
“嘭…”這人終於體力不支的摔倒在地。
每個人之間都隔著一米遠,再加上空間很大,並沒砸到其他人。
有人心在心裡感慨,為什麼不想想其他辦法?對於五六十歲的人來說,一動不動的站幾個小時確實有些刻薄,可這不僅僅是對生理的考驗,更是對腦子的考驗,只要想到了就是站一天一宿也不是問題,畢竟醫學非常發達…
神仙的講話沒停,也沒人敢動,甚至連眼睛都不敢往地上看一眼。
宴會廳側面的三米多高的古色古香木門被推開,從外面走進兩名抬著擔架的醫護人員,帶著口罩身穿白大褂,直奔那名男子走去。
齊青鋼眼睛如鷹眼一般,死死的鎖住這倆人,危險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沒有其他顧慮,他的第一責任就是保護神仙安全,邁步奔著兩人走去。
這兩人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非常專業的先是檢視男子情況,隨後才想著把人抬到擔架,就在抬上去要站起來的一刻,突然,手上一鬆,瞬間轉過身,從懷裡抽搐一把泛著寒光的刺刀,異常刁鑽的直奔齊青鋼心臟上捅去,這一下不可謂不迅猛。
齊青鋼沒躲,左手抬手抓住刺刀,一瞬間鮮血橫流,他面不改色,另一手握成拳,直奔下顎打去,就看男子雙腳幾乎被打到離地,兩眼一翻昏死過去,等再回頭,另一名喬裝打扮成醫生的人,已經快衝上主席臺,眼看著要刺向神仙。
他迅速起步,瞬間爆發出來的速度不比任何專業選手慢,後發先至,就在那男子舉起匕首的一刻,他從臺下躍起,一腳踹向男子腰部,男子向後倒飛出去,身體重重砸在背景牆上,一口鮮血讓那黑白的水墨畫憑空多了點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