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連的人能打聽到省會的訊息,那麼以陳曉峰的能力,要知道海連的情況也不難,陽然安保公司出來十幾輛車,幾百人,正在高速路上飛馳,在天亮之前就能到達省會的訊息,已經傳到他耳中。
此時,他坐在車裡。
車並沒開動,而是停在砂石路面的楊樹下,楊樹高大筆直,奈何沒有了一點葉子,看不出生機,他在把玩著電話,電話螢幕散發出的幽暗光芒照在他毫無表情的臉上。
正如安然的猜想:如果有人從迎面追來怎麼辦?
在他們逃走的時候,這位巨梟就已經給周邊幾個縣城打過電話,讓他們迎面堵截,這裡距離省會已經有些遠,稍稍大一點的人物他認識,那些村裡的無賴他都沒聽過,要不然聯絡所有人,安然他們插翅難逃。
不過現在也確定了大概範圍,追了近一個小時,各個大路的人都已經匯合到一起,還是沒有看到他們,那就說明,這些人走的小路,如果不出意外正躲在周邊的某個村子裡,只需要讓人去找即可。
“峰哥…海連來人的事情已經有很多人知道,現在都在看咱們的動作!”
司機沉默半晌之後,眼睛看著後視鏡說道。
陳曉峰用拇指和食指夾住電話,一下又一下轉動,在思考什麼,很難猜測。
“要不然,我把人都集中起來?”
司機沒等到回應,又試探問道。
人家都已經過來,十幾車人,如果就這麼被他們浩浩蕩蕩的開進省會,最後在把人帶走,那麼峰哥的臉上更無光,背後說的有多難聽可能都無法想象的到。
然而,陳曉峰還是不說話。
自從當年從公職上下來,作惡的事沒少做,也沒少被人在背後嚼舌頭,經歷的更多的是大風大浪,尤其是當年綁架那位巨星的事,國內不下十家媒體用懷疑的角度報道,多少人或是給打電話求情、或是出言威脅。
甚至還有巨星生活地方的“社會”揚言要派殺手過來弄死他,可他還是好好活到現在。
在社會上走,靠得是手腕,靠得更是腦子。
司機見他還是有頻率的把玩手機,雙眼深邃的盯在腿上,蹙眉又道“峰哥,咱們不是為了自己,還有省會的面子,我剛才給海連的朋友打過電話,他說今天夜裡海連幾乎所有人都在打聽這件事的訊息,也都看在這上面,而且咱們省會也有很多人在打聽,大家都躍躍欲試,想要把他們留在省會…”
陳曉峰終於有所波動,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可也僅僅是這一眼,就在沒有其他動作。
正在這時“咚咚咚…”
響起了敲車窗玻璃的聲音。
一個在黑夜裡錚亮的光頭出現在車窗之外,如果仔細看能發現頭上還有幾處紅點,正是被紮了一晚上銀針的屠夫,他見峰哥把目光看過來,開啟車門坐上車。
直接開口道“在這周圍有十二個自然村,其中有七個村子都找過,還有兩個自然村是找到下面的人,都沒發現他們的蹤跡,除非他們會上天遁地,要不然應該在剩下的三個村子裡…”
屠夫是最為憤怒的,這些年積攢的臉面在今夜被人踐踏到體無完膚,滿頭銀針的畫面被太多人看到,相信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口口相傳,所以他必須找到劉飛陽他們,只有抓住他們洩憤,才能把自己的名譽挽回。
“找!”
一直沒說話的陳曉峰終於開口,很奇怪,竟然從聲音中聽出一絲疲憊的感覺,這在之前的生活中從未有過。
“我已經讓人去了,每組兩輛車,如果發現會在第一時間把訊息傳出來…還有,我剛才聽人說,海連那邊來人了?”
屠夫睜著眼睛,裡面滿是躍躍欲試的光芒,他確實不怕死,哪怕是戰爭年代,這個從老實人蛻變成狠角色的人,也能抱起衝鋒槍第一個衝上去,聽說海連來人,他要打頭陣,把他們打跑,那麼今夜的滿頭銀針非但不會成為別人的話柄,反倒是勇猛無敵的象徵。
陳曉峰轉過頭看向他,對於屠夫的心理活動軌跡一清二楚,他足足盯了十幾秒。
看的屠夫渾身不舒服,以為自己臉上有東西,還抬手抓了一把。
這時陳曉峰才開口道“知道來了多少人麼?”
來了多少人他知道,此時卻在問屠夫。
“三四百人,十幾輛車…”
屠夫嚴肅回道。
陳曉峰點點頭,隨後收回目光看向正前方,他坐在這裡是在等訊息,等找到劉飛陽的訊息,身處這個位置自然不能像無頭蒼蠅一般,也跟著到處尋找,就在他轉過頭的一瞬間,剛才話裡的疲憊傳染到臉上。
只不過一閃而逝,沒有任何人察覺。
緩緩道“來者是客,朋友來了有美酒,豺狼來了有獵槍,他們怎麼來的,怎麼給轟回去,要是再不聽話,那就只能上棍棒了…”
聽到這話,屠夫和司機兩人眼睛同時一亮。
此時的峰哥也不僅僅代表自己,代表的是省會某一階層的整體意志,他不發話,沒有旗幟,他的一句話,就是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