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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州縣左府。
香菸繚繞的臥房內,端坐一中年女子。她身著駝灰色小襖,髮髻烏亮,臉頰微胖雙目緊閉。正盤膝而坐手捻佛珠,口中唸唸有詞。
“夫人,夫人……”一個丫鬟匆匆進了臥房,口中道:“聽說大老爺已經抵達城門,很快就要進府哩,咱們可要出去相迎?”
中年女子微微將眼睛睜開一條縫,輕聲道:“你稱呼我什麼?”
丫鬟下意識打了個哆嗦,趕忙改口:“二夫人,奴婢知錯,還請二夫人饒了奴婢。”
原來這中年女子是左承業的正室夫人。
她將眼睛睜開,嘆了口氣:“谷兒,往後這宅子裡可不只我一個人夫人了,你得警醒些,莫讓人抓住錯處,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名叫谷兒的丫鬟急忙點頭:“奴婢省得,絕對不會犯錯。”
左二夫人點點頭,站起身來:“誰叫人家來頭大。走吧,當然得迎,免得叫人說咱們不懂禮數。”
谷兒上前兩步攙住主子手臂,給她套上厚襖,兩人慢悠悠往府門口走去。
邊走邊聽到左二夫人輕聲問:“妙語和欣然可去候著了?”
谷兒道:“兩位小姐老早就過去了,二夫人放心。”
“遠兒呢?”
“二少爺進學未歸,已經派人捎了話去,想必很快就回來了。”
“唔,孫姨娘和沈姨娘就莫要出來了,上不得檯面。”
“是,奴婢省得。”
兩人在談話聲中漸行漸遠。
……
左滴本以為進城後便會直接去臨州左府。沒想到剛過城門,馬車便停了下來,她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老爹直接發話將她攆回車廂。
她剛想詢問,便聽角連在車廂外小聲解釋道,臨州縣丞率臨州官員列隊相應,二位小姐還是莫要拋頭露面的好。
左瀲灩溫順應下,左滴撇撇嘴,臨州地方不大,規矩倒是不小。便是長平城內,都有那颯爽的武官女兒策馬過市,哪有那般多規矩。
想到當初的羅姨娘連帶兩個堂姐都以帷帽遮面,左滴心中叫苦不迭。
“下官杜宏伯,恭迎左師大駕。”車廂外響起頗為激動的聲音。
左滴悄悄將布簾掀開一條縫往外瞅:只見一個長鬚中年男子,身著官服,對自己老爹一揖到地。在他身後,有幾個同樣身著官服之人,也跟著行禮。
左章恆從容下了馬車,上前扶起最前頭那人:“多年未見慷之,為何與老夫生分起來?”
杜宏伯掩面而泣:“下官不才,困守臨州不得升遷,未曾想左師仍舊記得下官,下官銘感五內。”
左章恆嘆氣:“慷之大才,確是受了委屈。只此番家父病重,老夫與家眷歸家心切,無法多做耽擱。待老夫見過家父後,定與慷之促膝長談。”
杜宏伯連道不敢,又與左章恆寒暄幾句,便識趣地先行退走。
馬車再次前行,左滴探頭道角連:“這杜宏伯是何人?為何稱呼爹爹左師?難道也是爹爹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