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挖出的沙坑,範圍很大,但是有深有淺,當我走到坑邊的時候,探頭朝下面看了看,一眼過去,腦袋就開始嗡嗡作響。
天氣雖然冷,卻很晴朗,月光明亮。月光灑落在沙坑裡,我看到果然有人在下面翻動沙子。
但這個“人”讓我感覺頭皮發麻。
我們用了兩天多的時間,從商隊遇難的地方挖出來四具遇難者的屍體,其中有一具,身上裝著那個密令圓筒。圓筒就是個最好的證明,證明那具乾屍,就是這支隊伍的頭領,千牛衛中郎將吳窮。
這一刻,這個叫吳窮的乾屍,彷彿是被什麼外力所影響,乾癟的幾乎和鐵皮一樣的胳膊,在沙子裡刨動,隨著它的刨動,沙子微微揚起,又轉瞬落下,發出了連綿不斷的沙沙的輕響。
深更半夜裡,突然看到眼前的一幕,是會把人嚇傻的。但是驚訝之後,我立刻鎮定了下來,毫無疑問,乾屍死了那麼多年,如果沒有什麼在影響它,它絕對不會動彈。
遷識奪舍!?
我想到了小毛跟我講的那些事情,什麼仲覺,班達覺,我現在腦子裡還糊里糊塗的,但是有一點很明確,這片沙坑的附近,很可能有人悄悄的潛伏了過來。
我暫時沒有亂喊亂叫,輕輕的從沙坑邊沿退出去,飛跑著跑回帳篷那邊,把四個人都叫醒了。簡短的一說,他們全都明白了現在的情況。
“莫莫,你在這裡看著小貓,你們倆不要亂動。”我讓張莫莫和寧小貓留在這兒,沙坑那邊很可能會出現什麼意外,兩個女人要是遇險,我們就得全力的救她們。
老王還有小毛跟我一塊兒輕輕的溜回沙坑,一路走,我的頭皮還在一路發麻。露營地四周除了微微起伏的沙地,就再也沒有別的遮蔽物,我們三個人置身在如此明亮的月光下,沙坑附近的潛伏者,多半能看到我們。
他能看到我們,我們卻看不到他,這種情況是最讓人頭疼的。
沙沙沙......
我們三個人跑到沙坑邊的時候,那位叫做吳窮的仁兄,還在機械般的刨動沙子。老王手裡抓著鏟子,如臨大敵。
“這附近,是不是有人?”我壓著嗓子問小毛:“在虎耳給我們找麻煩的人,是不是跟到這兒來了?”
“這一定是會遷識奪舍的人。”小毛皺著眉頭,在周圍掃視了一眼:“否則,死了這麼久的屍體,是不會作祟的。”
“能想辦法把對方找出來嗎?”
“不好找。”小毛搖搖頭:“對方用這個法子搗亂,說明他本身就不想露面,有意隱藏著,我們很難找到他。”
“那就這樣眼睜睜看著?”
小毛說,我們肯定遇到了學過遷識奪舍的人,但不管是仲覺,還是傳自古象雄的班達覺,如果奪舍者想長時間佔據所奪的軀殼,先決條件就是那具軀殼要完好無損,沒有外傷,沒有破損。否則的話,奪舍者逗留一段時間,就必須放棄這具軀殼。
也就是說,無論是誰在影響這具乾屍,時間都不會很長。
“那麼多廢話幹什麼?直接下去把它砸了,再澆點油放火燒,看它還能翻出什麼浪花!”老王拿著鏟子,直接就想跳到沙坑裡,把正在刨動沙子的乾屍砸爛。
“王哥,王哥!”小毛趕緊拉住老王:“先別莽撞。”
“我又沒讓你下去,我自己下去也不行?”老王甩甩胳膊,不由自主的朝後面看了看。我知道,他惦記張莫莫,即便沙坑離帳篷還有一段距離,可老王就想把危險化解在這裡,避免真有後遺症,會牽連到張莫莫那邊。
“我不是那個意思,王哥,我不是那個意思。”小毛死死的抓著老王,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這具乾屍,可能不會把咱們怎麼樣。如果真的是要對付我們,乾屍就不會躲在沙坑裡,而是直接出現在咱們帳篷那邊了。”
我覺得小毛說的有道理,在虎耳的時候,未知的潛伏者為了對付小毛,所以沒有驚動任何人,直接就是衝著小毛去的。而現在,這具乾屍偏偏在沙坑裡弄出這樣的動靜,把我給引來了,這就說明,潛伏者可能真的不想把我們給怎麼樣。
但我不相信這世上會有無緣無故的事情,驅使乾屍的人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沙坑裡的乾屍,完全乾硬的和一段木柴一樣,它的胳膊在沙子裡亂晃,每一次晃動,整條胳膊從關節處都在咔咔作響,很讓人懷疑,它的胳膊隨時都會崩斷,從身體脫落。
“咱們先看看,看看再說。”小毛又朝周圍看了一眼,他自己心裡可能也有預感,虎耳一次,沙塵暴的時候一次,兩次危險,都是針對他而來的,他不怎麼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