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
這個詞對我來說是很敏感的,我不可能忘記萬壽盒裡的耳朵。
那道聲音就如同一個通曉一切的大聖先賢,把關於耳朵和班達覺的事情講述的很明白。
被班達覺所隱藏的東西,不管是什麼,都會留下一點點痕跡。這種痕跡,一般會是一圈一圈很淡很淡的如同年輪一般的黑紋。這些淡淡的黑紋,其實就意味著受班達覺影響而隱藏在物體上的某些意識資訊。
當我聽到這裡的時候,腦海中關於耳朵的記憶全都翻滾了出來。那隻萬壽盒裡的左耳上,的確有一圈一圈很淡很淡的黑紋。
“如果......如果那些黑紋時隱藏的意識資訊......那麼......那麼該如何去解讀?”我的頭都抬不起來,但是一聽到這些很重要的線索,就把什麼都忘記了,脫口就問:“該怎麼解讀?”
在正常的情況下,由班達覺隱藏的資訊,最後還要由一個精通班達覺的人去解讀,這樣解讀出來的資訊比較完整。但是,如果一場災禍過去,精通班達覺的人都死去了,那麼只能啟用一個很笨而且不太有效的辦法,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把帶著班達覺隱藏資訊的東西,放在犛牛的眼淚裡浸泡,最後,會出現很薄很薄一層彷彿是鹽結晶的黑色物體。把這種黑色的物體收集起來,然後摻一點點屍油,再混合其它的材料,做成一炷香。
香在一個密閉的房間裡點燃,保證香燃燒時候產生的煙氣可以長時間的漂盪在封閉的屋子中。人不斷的聞這種香燃燒的煙氣,可能會在不同的時間段,看到班達覺所隱藏的資訊。
這種辦法是因人而異的,跟環境條件可能也有一定的關係。或許這個人嘗試,只能得到百分之一的資訊,而另一個人嘗試,則可以得到半分之十的資訊。
但歸根結底,這不是最好的解讀手段,大部分資訊是讀取不到的。
然而,除了這個辦法,就再沒有別的任何辦法把班達覺隱藏的資訊實質化。
這道聲音的講述,都印入了我的腦海。等聲音講述完了之後,我的腦子似乎還是糊里糊塗的,但是,我能感覺到身上的重壓,彷彿也在慢慢的消失。失去重壓,我的頭終於可以抬起來了。
我抬起頭的一瞬間,就看到了空間角落中那具已經乾硬如柴的乾屍,我不知道是我的視力出現了錯覺,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我覺得,乾屍眼眶中閃動的那兩團淡淡的光,好像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很難判斷自己剛才聽到的是不是真正的聲音,我只是隱約有些相信,可能一個人的信念足夠強大的話,那麼他的意念或許在一定的時間內不會消失。沒有人能看到這些殘留的意念,但肯定有人可以感應到。
就在我想到這些的同時,我突然間感覺自己的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
那個人和我並排跪在一起,因為之前我一直抬不起頭,而且全身心都沉浸在班達覺的故事裡,所以一直到剛才,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我的餘光能瞥到這個人,他身上穿著一件很古怪的花花綠綠的衣服,古銅色的臉龐稜角分明。
我認得這個人!
這個好像從戲臺子裡下來的人,曾經在“夢裡”教我辨認象雄祭文。
一瞬間,我又陷入到了那種一腦子漿糊,混混沌沌的狀態裡,我甚至有點分辨不清楚,我現在所看到的,還有剛才所聽到的,是真實的?或者根本就是我的幻覺?
“你知道,怎麼樣去解讀那隻耳朵裡的資訊嗎?”
我一直沒有敢扭頭,說實話,我真的被嚇到了,只用餘光注視著對方。這個人的語氣,好像也很平靜,他問我的話其實很明白,就是問我有沒有記住剛才我聽到的那些話。
“我......我知道......”我鼓起勇氣,慢慢的轉過頭,看著這個跟我跪在一起的人,不知不覺間,我頭上臉上都冒出了汗水。
這個人沒有再說什麼,他轉過頭,正視著角落裡那具不知道死去多少年的乾屍,然後鄭重其事拜了一拜。
這時候的我,簡直汗如雨下,額頭上的汗水和下雨似的不斷的朝下流。汗水粘在睫毛上,又模糊了視線。我低下頭,用袖子把迷住眼睛的汗水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