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警覺,如果那具屍體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消散,那他還想要幹什麼?
老王還在白話,我轉過身,走到了屍體旁邊。月光如水,映照著他那張已經微微發皺卻又清晰的臉龐。
他的眼睛是緊閉著的,我好像魔怔了一樣,認定這具死去了很久的屍體還有意識。我直接趴到了沙地上,看著他的臉。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我不是個普通的人,因為全世界可能只有我可以從鏡子和照片之外,看到另一個自己。
“你,是不是有什麼沒說完的話?”我看著屍體的臉,小聲的問道:“如果有,你可以告訴我。”
我堅信屍體一定還有殘存的意識,如果可以想方設法的與其溝通,說不定,還能從中獲取一點線索。
但是我輕輕的問了幾次,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心頭那股淡淡的悲傷,始終揮之不去。我不敢百分百的確定,這個人就是因為惡魔蟲的原因才死亡,可我能感覺到,惡魔蟲給他帶來了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痛苦。
這一次,我依然不敢再想下去,要是我一直都找不到化解惡魔蟲的辦法,那麼,是否有一天,我也會和這個人一樣,連顱腔裡的大腦,都會被惡魔蟲慢慢的吃掉。
我呆呆的在這裡趴了很長時間,卻聽不到任何聲音。我覺得,是自己的預感出錯了。
“起來吧。”小毛拍了拍我,想要把我伸手拉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看見屍體的眼角,彷彿流出了一滴眼淚。我唯恐是自己看錯了,趕緊甩開小毛的手。
我沒有看錯,它的眼角,真的掛著一滴眼淚。
這不是我的幻覺,也不是錯覺,我看見了那滴晶瑩剔透的眼淚。一具在乾涸沙漠中埋藏了這麼久的屍體,它可能流淚,會流淚嗎?
我又一次呆住了,這一滴眼淚,純淨無暇,可是在我眼裡,眼淚彷彿蘊生出了特殊的含義。
一滴淚水,就如同這具屍體一生的寫照,他所經歷的一切,全部都在淚水中。我能感覺的出,惡魔蟲所帶來的傷害,沒有達到要命的地步,但他所承受的痛苦,遠遠不止這些。
我相信,能把班達覺練到至高境界的人,一定是精神上的強者,因此,也只有極度的,無法忍耐的痛苦,才能讓這樣的人自己走向死亡。
想著想著,我把目光集中到了屍體的左耳上。左耳識藏,可能他想要留下的資訊,全都在這隻耳朵上。
“你就別在那邊忙活了。”老王吃飽喝足,恢復了一點精神,打著飽嗝問我:“莫莫和小貓,她們現在是不是已經到了達亞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老王的話,小毛說了,張莫莫和寧小貓沒能從混鬥中逃出去。可是我要是直言不諱的給老王一說,他肯定又要發瘋。
“我問你話呢,你怎麼不出聲?”
我嘆了口氣,轉過身朝老王走過去,正想敷衍過去,但是一抬頭,我猛然吃了一驚。
月光下,我看到至少有六七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的到了前方,匆忙中一回頭,一下子又看見正對面還有五六個人,兩夥人無聲無息之間已經把我們給包圍了。
我看到這幫人的時候,小毛和老羅也都發現了對方。可是我們來不及有任何動作,兩邊十多個人已經慢慢的圍了過來。
“站著別動!”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漢子扯開嗓子叫道:“老實點沒事!要是不老實,在這兒死了,可沒人埋你們!”
這個一臉鬍子的漢子很臉生,我以前沒見過,剩下的那些人,也全都是生面孔。但是我聽得出來,大鬍子是地道的華陽地區的口音,現在就算用腳後跟想想,也能猜得出來,這肯定是趙三元的人。
我們四個人被堵在中間,已經沒有逃跑的餘地,如果膽大心細,再有拼命的勁頭兒,人或許能跑,可是駱駝卻跑不了,在這種地方,沒水會死的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