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我現在總算是保持了一個基本合作的態度,大鵬銀城的哲旦敦巴敦也知道,很多事情是他無法做主的,所以我一說,他就答應會把我的話帶到。
我吃完了食物,哲旦敦巴敦走了。我的精神還是不好,頭腦也還是那麼昏沉,不過,思路至少是清晰了。
幸虧在來到這個時空之前,我遇到過阿普宗申,讓我的思路不至於陷入謎團中。可以肯定,現在的大鵬銀城,正好是大覺剛剛下達了所有象雄人準備遷徙的命令的時候。
天天已經死了,就如同阿普宗申當時和我講述的一樣,因為聖井,天天死在了刑臺上。我沒有能力去改變什麼,已經發生的事,就是事實,任何人都不可能改變事實。
想了一會兒,我的精力支撐不住了,睡了過去。睡了一會兒,又始終睡不踏實,重新醒來。就這樣睡了醒,醒了睡,估計過了有十幾個小時,我突然從夢中再次醒來。
這個密室不知道位於什麼地方,防衛肯定非常的森嚴,但是從密室的小孔看不到任何守衛。也就是說,除了哲旦敦巴敦按時過來送飯,就沒有人能靠近這裡。
此時,密室裡裡外外一片寂靜,什麼聲音都沒有,可我突然感覺到,這裡多了一個人。
我翻身爬了起來,踉蹌著走到了門上的小孔跟前,朝外看了看。這一眼看過去,我看到了一雙眼睛。
一雙深沉的眼睛,好像容納了一個世界,正在小孔外無聲無息的注視著我。我看到了這雙眼睛,這雙眼睛的主人肯定也看到了我,我們兩個人隔著一道門,對視了至少有兩分鐘。
哲旦敦巴敦把話帶到了,該來的人,現在已經站在了門外。
哐當……
密室的門開了,我看到密室外面是一條不太寬的走廊,走廊的兩側有徹夜長明的燈。除了門外的那個人,周圍再沒有別的身影。
門洞開了,門外的人一步一步的走了進來。這個人渾身上下都裹在一件黑色的披風裡,只露出兩隻眼睛。他的個子很矮,還不到我的胸口,而且腰身佝僂的厲害,整個人看上去就和裹在黑披風裡的一團東西。
我已經知道,這個穿著黑披風的人是誰了。
猴子大覺,讓象雄人敬畏過,也痛恨過的猴子大覺。
他所下達的命令,看著只是一句話,然而,這句話在整個象雄區域內掀起了一場滔天的波瀾,在大鵬銀城之外的地方,不知道多少象雄人的家園被強行拆掉,很多象雄人只帶著簡單的行裝,被聚集在某一處地方,準備實行全國性的遷徙。
在此期間,無數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遷徙是被迫的,在遷徙還沒有開始之前,象雄已經動盪不安,人心離散。可以說,猴子大覺的命令,讓舉國騷然,也讓很多凝聚在大覺周圍的信徒喪失了信念。
猴子大覺在我的面前停下腳步,他還是裹著披風,好像在普通人面前不會展露自己的真面目一樣。
我能感覺到,猴子大覺瘦小的身軀裡,有一種可怕的力量。這種力量形成了無形的強大氣場。
只不過現在的我,已經無視了這片氣場,不管站在我面前的人是誰,我都無所畏懼。
“開啟你的披風吧。”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猴子大覺一個人來到這兒,沒有帶隨從,也沒有帶翻譯,這就說明,他有信心能聽懂我的語言:“我知道你是誰。”
這句話說出來之後,猴子大覺的眼睛裡,唰的透射出來一縷犀利的目光。這縷目光似乎能穿透人的心肺,我卻視若無物,依然淡定的注視著他。
猴子大覺慢慢的開啟了披風,我的猜測沒有錯,他解開披風,露出自己的臉龐時,我看到的是一個青銅面具。
他跟著又慢慢的開啟了面具,一瞬間,一張長滿了棕褐色細毛的臉,就呈現在了眼前。
我本來已經完全拋開了生死,已經不會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嚇到。可是當我看到猴子大覺的真容時,我的心開始抽搐,一種森森的涼意,急速的衝上了頭頂。
讓我感覺到害怕的,不是猴子大覺,而是我自己。我能分辨出來,猴子大覺臉上乃至脖子上和手上的棕褐色的細毛,跟我身上的毛幾乎沒有區別。這好像都是惡魔蟲噬咬過的後遺症,我不會看錯。
我突然覺得,猴子大覺在很早以前,可能並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他肯定和正常人一樣,就是因為遭到了惡魔蟲的噬咬,後遺症無法化解,最後才變成了這樣。
如果這樣推想的話,我是不是,也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