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磯看著我,“我叫你們府上派車來接你。小倩,去更衣室把哪吒的衣服拿過來。”
不多時,府內的馬車已到。來接我的是憐兒。“小姐,你怎麼了?”
“她沒事,”石磯說道,“有些運動過度。回家去給她放到熱水中泡一泡就好了。”
這時小倩已經把我的衣服長靴都拿過來。憐兒試圖扶我起來,卻沒有成功。
“也不派個有勁的來。”石磯嘟噥著,隨後問憐兒,“你的馬車有棚沒有?”
“有啊!”憐兒回答。
“那就先別換衣服了。”石磯把裘衣披在我身上,隨後一把把我抱起,直接從屋裡送到馬車上。
等回到府裡,我渾身的疼痛已有所緩解。勉強在萍兒和翠兒攙扶下進入洗浴間。兩人七手八腳地扒掉我身上的緊身衣,扶我進入池中。
萍兒跪在池邊幫我搓洗,很快便弄溼了袖子和衣裙。
“萍兒,”憐兒說,“你把衣服脫了,進去幫小姐洗!”
“姐姐,萍兒不敢。”
“沒事的,小姐又不會怪罪。”憐兒說道,“算了,還是我來吧!”說完,她寬衣解帶,直接亮出了裡面的胴體。隨後將衣服交給翠兒,下了浴池。“你們到外面等著吧!”
萍兒和翠兒退了出去。憐兒來到我的身邊,開始幫我擦洗身子。
憐兒長我十歲,依然保持著苗條的體型。而且有一種天生的親和力。
“憐兒姐姐,你平常不穿內衣的嗎?”我問。
憐兒苦笑,“憐兒身為奴僕,平日只在府內活動,很少離開府門。穿衣禦寒遮體足矣,要內衣何用。”
我又問:“那姐姐是不是從來沒穿過褲子啊?”
“小姐這回可猜錯了。”憐兒回答,”老爺所經營的商行中的褲裝來自何處我不知道。不過褲裝本為胡服。中原人士或上衣下裳,或深衣裙袍,腿穿脛衣而已。而憐兒本鬼方人士,自幼騎馬。七歲以前可是穿過褲子的。”
我感到好奇,“那你是怎麼從鬼方到這裡來的呢?”
憐兒不覺收斂了笑容,微微嘆息。
“十八年前,太師聞仲引北黎之兵,聯合西伯征討鬼方。我父帶領部落出征,結果全軍覆沒。父兄戰死。母親與我被擄為奴。押送北黎途中母親又被虐而死。西伯憐我孤苦無依,將我帶至朝歌獻與夫人的義父比干親王。正趕上夫人回朝歌省親,見我伶俐,動了惻隱之心,遂取名憐兒。這些年來一直隨侍夫人左右。”
憐兒說得我頭好暈。這話裡的資訊量太大。不僅有憐兒悲慘的命運,還有母親的家世。母親既為比干義女,那麼這位有名的王叔比干,我是不是應該稱他為姥爺。而那位臭名昭著的紂王,是不是就是我舅舅了?
“那憐兒姐姐,你可曾見過我的親外公外婆?”
憐兒看著我,“小姐,前幾天你的腦袋真的摔壞了嗎?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你的親外公本為比干親王族弟。夫人尚未出閣既已父母雙亡。我又怎麼可能見到呢?”
“哦!”我又問,“那你沒有想到回鬼方?”
她低下頭,“十年前九侯嫁女之時,夫人曾許我自由之身。老爺也曾派人幫我尋親,卻一無所獲。想我父本就與鬼王不睦。經此一役,部落早已分崩離析,再無我容身之所。”
“你恨他們麼?”我問。
“誰?”她反問。
“聞仲,還有姬昌。”
她嘆息一聲,“母親臨死曾囑我報父兄之仇。可我一介女流,又無靈力,如何能夠與法力無邊的聞仲對抗?況且若無西伯,我也活不到今日。”
憐兒去拿浴皂的時候,我突然注意到她背後的幾道從肩胛一直延伸到臀部的紅色印記。“憐兒姐姐,這是怎麼回事?”
我用手去摸,憐兒馬上躲避。我一把摟住她的腰,讓她無法逃脫。我碰到她背部的痕跡,她本能地哆嗦一下。那明顯是形成不久的鞭痕,而且看得出來,是裸身受的刑。
可是憐兒身為母親的貼身侍女,誰能下令將她扒光施以如此酷刑?難道是我父母之中的一個?我那看來萬分慈愛的父母,對待下人怎會如此暴力。
“小姐,你真的不記得了麼?”憐兒眼中含淚,“當時你還替我求情……”
“是因為我嗎?”我問,“我做錯了什麼?”
憐兒扳開我的手,“你是主人,主人怎麼會錯?”
她爬出水池,從外面叫進萍兒和翠兒。“幫小姐擦乾。”隨後來不及擦乾身體,就披上衣服離去。
躺在床上,雖感萬分疲憊,但周身的疼痛還是使我難以入眠。加之憐兒的傷痕無疑和我,或者說是以前的哪吒有關,而她卻又不肯對我明言。尤其使我感到惴惴不安。
不知過了多久,冥冥之中我似乎來到一個陌生的洞府。一個身穿袍服的背影盤膝而坐。我走過去,“師傅?!”
“這是哪,師傅?”我問,“是金光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