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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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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那老差人提著個包袱進了衚衕,見院門仍然鎖著,便摸下鑰匙開了門。

進去一看,只見四人組裡,那個和尚在盤腿打坐;那個黑大漢,則舉著院中的磨盤鍛鍊手臂,此刻正虎視眈眈的望著他。

“還有兩位呢?”老差人話音未落,聽到身後門響,轉頭一看,見到了第三人,陳恪。陳恪比他高出整整一頭,十分有壓迫感。

“還有位兄弟屬猴的,在家裡呆不住。”陳恪道:“老丈不消理他。”

“真是小心哩。”老差人帶著濃重的湘音,一邊嘟囔著,一邊進了屋。他活了一大把年紀,哪能看不出,陳恪他們是在防備被自己出賣?

“老丈恕罪,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驚弓之鳥而已。”陳恪抱拳賠罪:“本是歡歡喜喜來探親,誰知竟發生此等變故。”

“唉,也難怪,誰家遭了這種難,都得驚掉魂兒。”那老差人得五十開外,面黃枯瘦。他把頭上幞頭帽一摘,包袱往桌上一擱,拎起茶壺灌一肚子涼茶。

待他飲完水,陳恪才問道:“還沒請教老丈高姓大名。”

“小老兒叫王金貴,可惜一點也不金貴。”老差人咧嘴笑道:“小哥兒是陳大令家的三郎?”

“老丈如何得知?”

“哈哈,大令整日把你們兄弟四個掛在嘴上,”王金貴攏著悉數的鬍子,笑道:“雖然沒見過,但你們的樣兒,可都在老漢眼裡活靈活現的。外面那個黑大個,定是五郎吧。”

“不錯……”陳恪面色一黯道:“老丈,我爹爹到底犯了什麼事兒?”

“唉,是掉腦袋的大事,”王金貴也黯然道:“十天前,押往韶關的一趟軍資被賊人劫了。押運的文官,除了陳大令這個主官外,一個都沒回來。”頓一下道:“原來出發後不久,陳大令便中了瘴氣,大家怕他進山有危險,就把他留在驛站中休養。結果大令逃了條性命,被逃回來的民夫和官兵抬回了衡陽。”

“一到衡陽,大令便被法司的人下了獄,說懷疑他勾結匪類,給那些山賊通風報信。”王金貴嘆息一聲道:“據說提刑司已經擬了死刑,快馬呈報京裡勾決呢。”

“……”陳恪半晌沒說出話來,沒想到,竟然****亮竟惹上這麼大的麻煩。良久,他抬起頭來,一字一句道:“我爹他,絕不會做出那等事!”

“老漢當然相信,否則也不會讓你們來我家裡。”王金貴嘆口氣道:“不光我不信,我們縣衙裡,但凡瞭解大令的,都知道這是胡說八道。可惜,我們算個屁,提刑司的人根本不理會。”說著有些羞愧道:“還說,還說誰給他說情,就是同黨……”

“荒謬!”陳恪重重一掌,將那本來就搖搖晃晃的桌子,直接拍散了架:“我明日就去官府問問,他們有何證據,能定我爹爹的罪!”

“哎呦,小爺,你還是真是個暴脾氣,”王金貴看著老朽,動作一點不慢,在桌子坍塌之前,竟一手接住茶壺,一手拎住包袱道:“這兵荒馬亂的光景兒,誰還跟你講證據。”把手裡的物件擱在空椅子上,他接著勸道:“雖然咱大宋朝不興株連,但官府把你拿去審問幾日,保準能讓你人不人、鬼不鬼。”

“你說的不錯,我這麼一頭霧水撞上門去,一點用處都沒有,反而會徹底被動。”陳恪皺著眉頭,在屋子裡踱步道:“我得先把來龍去脈整明白了。”

他一邊琢磨一邊踱著圈子,快把王金貴看暈了時,才站定了問道:“那支輜重隊多少人?”

“七百多民夫,四百多官兵。”王金貴道。

“這麼多人還能被搶?”陳恪皺眉道:“你們這裡的土匪很囂張麼?”

“不會的,從衡陽到郴州再到韶關,是進廣南東路的官道。雖有不少山路,但這些年來,只聽到有個把行旅遭劫,卻沒有敢打劫官府的。”王金貴搖搖頭道:“不過彼一時此一時,現在兵荒馬亂的,保不齊就有強盜趁火打劫呢。”

“之前可有什麼有名號的匪幫?”陳恪又問道。

“沒有,沒聽說過。”王金貴搖頭道:“三郎為何有此一問?”

“這筆買賣,不是小股土匪能幹出來的。”陳恪沉聲道:“最少得千人以上的匪幫,才敢做這個活。”

“嗯。”王金貴點頭道:“聽回來的民夫說,漫山遍野的都是土匪,這才嚇得他們丟下輜重撒腿就跑。”

“從邕州失陷到現在,不過才兩個月。這兩個月就算有匪幫新生出來,也沒這個實力。”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王金貴捏著鬍子道:“這個強大的匪幫,就像憑空冒出來似的。”

“還有個問題,”陳恪又道:“民夫和官兵的損失如何?”

“就是一開始被射死幾個,大部分都全須全尾的跑回來了。”王金貴嘆氣道:“望風就逃,兩廣就是這麼丟的。”

“一共多少文官押運?”陳恪問道。